高遠誌雖然直接把自己抬出來擺在尷尬位置,但諶建新知道高遠誌這話內裏暗含著一種對自己的信任,內心裏就有一種興奮。但他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雖然已經是晚上,天已經黑了,看不到每個人的麵部表情,但諶建新心裏清楚秦有益聽了高遠誌這話後內心裏肯定非常難堪。諶建新心裏明白,高遠誌的這段話,雖然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心,但已經把自己擺在了秦有益的對麵。諶建新清楚自己如果不主動出來說話,讓秦有益下台,秦有益從此後就會把自己置於完全的對立麵。諶建新清楚秦有益的特點,如果他和自己站在了對立麵,自己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好過。雖然自己有高遠誌的信任,但畢竟隻是常務副省長。有些事他並不一定幫得上自己:“秦書記的意思是高省長你們這些領導到一個地方一次,就是對地方工作的一次督促和檢查。凡事,任誰肯定都會想著向好的方麵去努力。但人的惰性又決定了如果沒有外力就很容易偷懶,所以隻有象高省長這樣的領導多到下麵檢查,下麵的工作才會幹得更好。”
聽諶建新主動說話為自己解釋,秦有益心裏多少有些感動,但聽了高遠誌的這段話後,還是覺得高遠誌話裏充滿對自己的不滿。秦有益弄不明白高遠誌為啥對自己會是這種態度,但覺得在高遠誌麵前說話要盡量注意一些,不要再引起高遠誌進一步的不滿。
譚無忌聽了高遠誌的話後,心裏也明白高遠誌讓秦有益碰了一個軟釘子,心裏也為秦有益有些過意不去,便有意要為秦有益解脫:“剛才有益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都知道高省長非常自律,要求下麵的人也非常嚴格,不願意看到下麵的人為了迎合上麵的領導,為了讓領導高興便大肆揮霍,花一些無謂的錢,做一些無謂的事。但現在的風氣就是這樣,如果下麵的人不努力想辦法讓領導高興,最後領導一個不高興,下麵的人吃虧不說,可能還會連帶一個地方的老百姓也跟著吃虧,並且還會落得一個不尊重領導的名聲。如此裏外不落好的事,任誰都不願意幹。”譚無忌的話裏也還是有些帶刺。譚無忌覺得自己已經是要下課的人了,在高遠誌麵前自然沒有太多顧慮。
秦有益自然聽得出譚無忌是在為自己解脫,也聽得出譚無忌話裏的刺意,心裏當然對譚無忌很是感激。
實際上高遠誌對秦有益並沒有特別的好惡,他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也並不是針對秦有益個人,而是他內心裏對下麵的人為了迎合領導而做的一些事感到不滿,借著秦有益的話,想著正好表露一下自己內心裏對這種現象的不屑。但他哪裏知道,他隨心說的這一段話,卻引起了麗春三個人的多心,特別是譚無忌和秦有益。對於譚無忌和諶建新二人話裏的意思高遠誌非常清楚,但作為領導,他不可能因為引起了譚無忌和秦有益的多心,就自我解釋一番。
高遠誌的這種做派,是一種典型的領導做派,他們才不會管下屬對他們所說所做的事是什麼感受,想說就說,想做就做,反正你作為下屬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不借故整治你就已經非常不錯了。這種上級在下級麵前的強勢,下級在上級麵前的無奈的現象,可以說是所有有上下級關係的地方都存在,而決不是哪一個地方,哪一個團體,甚至哪一個國家。
雖然弄得秦有益心裏不高興,譚無忌馬有些不愉快,但高遠誌仍然是興趣盎然地在賓館的花園裏慢悠悠地散步。差不多將近半個小時後,高遠誌的秘書周小波先是問秦有益是否安排好,秦有益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不可能因為高遠誌讓他碰了釘子就耍小孩脾氣,便馬上打電話問接待辦副主任賈宜春,賈宜春回答說已經準備好了,秦有益便給周小波說可以去健身房了。周小波便走到高遠誌身邊,輕聲對高遠誌說:“高省長,時間差不多了。”
周小波這話可以說說得非常藝術。當然,也是他作秘書時間長了後形成的習慣。他隻說“時間差不多了”,而沒有說其他的話,任誰聽了都不會有任何負麵反映,他這隻是從時間上在提醒高遠誌,至於提醒高遠誌做什麼,不知道情況的人完全不知道的。
可以說從一句簡單的話中,就可以看出高遠誌作為秘書的基本功是非常到位的。
聽了秘書的提醒,高遠誌便對譚無忌說道:“譚書記,既然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們就往回走吧!”
高遠誌說往回走,譚無忌當然不可能說不,便順著高遠誌的話說道:“好吧!”一行人便從花園出來,在秦有益的引導下,往健身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