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還沒有全亮,外麵陰沉沉的一片,昏黑而透著股秋日的蕭瑟之感。
烈夜站在陽台之上,真絲長袍將他精壯的身體包裹住,他一手撐著陽台上的扶手,一手夾著煙,嘴中吐出一串白色的煙霧,高大的背影看起來,籠罩在一層黯淡的傷感之中,令人莫名的心疼。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烈夜抽煙了,安恬眉頭微蹙,淡淡的心疼縈繞在心間,久久都不能消散。心中歎息,安恬不由走到了烈夜的身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身後傳來的溫暖讓烈夜一頓,繼而將手中的煙滅掉,轉身將她小小的身體擁入懷中:“傻瓜。”
莫名其妙的一句“傻瓜”,安恬卻知道他在告訴她,他很好,不需要擔心。
想不到,昨天是她父親的生日,今天,卻是他父親的忌日。
這個時間差,讓安恬說不出的心裏不舒服,總覺得,爸爸和烈夜父親的死,確實是有什麼關係的,這讓她整個人越加的不安起來,心疼烈夜,卻也不安自己的爸爸。
“夜,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將心中的不安彙聚成這一句話,安恬緊了緊抱著他腰的手,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聞著熟悉的味道,讓她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烈夜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沉重的心情有了半絲的緩解,低頭在她額間一吻,這才心滿意足的去洗漱。
C市是烈家的總部,而烈夜爸爸沉睡的地方,也是在C市郊外的墓園之中。
偌大的墓園幾乎囊括了大半個山頭,一棟棟白色的墳碑林立其中,莊重而森嚴。
今天並沒有太陽,到處都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讓整個墓園看起來越發的冰冷冷的,沒有絲毫的人情味。
黑色的林肯轎車一直開往墓園之中最深處才停下,烈夜和安恬從車子中走了下來,一步步的朝階梯上麵走去。
身後的烈兢和梧桐等人緊跟其後,手中拿著白色雛菊,神情滿是嚴肅。
不多時,一個雕刻著浮雕的石墳出現在了兩人麵前,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麵猶自掛著兩條白色的翎帶,烈燓之墓幾個字被雕刻在石碑之上,旁邊的一行小字,是他的墓誌銘。
安恬感覺得到,身邊的烈夜在進入墓園之後,身上的氣息就變得越發沉重了,整個人都好似陷入了無邊的絕望之中,雖然無言,卻能夠知道他心情的複雜。
有些痛,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做到感同身受的。
安恬咬唇,對於烈夜的爸爸,她並沒有接觸過,因此隻能心疼的緊緊握著烈夜的手,盡量給他一些溫暖。
“爸。”薄唇輕啟,烈夜有些艱難的吐出這個字,將手中的白色雛菊放在了石碑的麵前,沉默了許久,才輕輕的將安恬拉到了自己身前:“我帶著恬兒,來看你了。”
心疼的咬唇,安恬帶著沉重的心情對著石碑道:“爸爸,我和夜來看你了。”
身後的烈兢看著在石碑前的兩人,蒼老的臉上滿是痛楚,最終卻也隻能無奈的歎息了一口氣,安排身後的仆人打掃落入這邊的落葉。
烈夜緊緊環著安恬的腰,黝黑的眸子中閃動著隱晦的神色,些許的恨意流淌而過,卻又很快被隱忍所替代,隻是靜靜的站著,一時竟沒有再說話。
腰幾乎要被烈夜的勒斷,安恬卻忍著痛沒有發出一聲聲音,靜靜的陪烈夜站著,沒有出聲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知道兩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這才轉頭,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被人推著輪椅而來的葉婉婷。
許久不見,葉婉婷好似憔悴了很多,穿著黑色典雅長裙的她已經如安恬第一次見到的那樣雍容而高貴,可是那蒼白的臉色,和眼睛下麵的青色陰影,讓她神色看起來異常的黯淡。
打過招呼之後,葉婉婷卻讓安恬先行下山去,讓她和烈夜單獨呆一會。
安恬知道今日的不同,兩人必定有很多話要和烈夜的父親說,當下懂事的點點頭,捏了捏烈夜的手,便朝山下走去。
心頭被一股難言的悲痛所縈繞著,讓安恬覺得心口沉重得要喘不過氣來,不由得在林蔭小道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伸手按著心口,額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滲了出來。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梧桐看她累了,當下快步走向不遠處轎車,想要拿些水給她解渴。
林子中,樹影婆裟,不少蟲子在濕潤的草叢中吱吱呀呀的叫囂著,讓這昏昏沉沉的天,看起來有些冷清,卻又顯得熱鬧異常。
忽然,一個紙條不知道從哪裏飛來咚的一下砸中了安恬的腦袋,順著她的身子掉落在了地上。
安恬挑眉,下意識的扭頭查看四周,卻見林子中並沒有其他人,不由疑惑的將紙條撿起,有些忐忑的打開來,卻在看到紙條內容的那一刻,整個人臉色蒼白如紙:
想知道你爸爸怎麼害了烈氏集團上一任總裁?為什麼不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