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統二年春正月,一夜的鵝毛大雪將整個京都鄴城都鋪得白茫茫地。天還未亮,從北宮到鄴宮一路上就漸漸地開始熱鬧起來。天大亮後,天寒地凍地街道早已是人山人海。
“青龍!”拉開簾子,喚了喚騎馬行在鑾轎旁邊地青龍。
“爺!”青龍低頭探身過來。
“怎麼這麼多人?”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大冷天的一大早就人山人海地,連鑾轎都難以通過。
“爺忘了嗎?今天是太上皇下旨恢複舊製地日子!”
“舊製?”喃喃念了念,這才想起這樁事兒。不過,心裏也隱隱地感到一絲的不耐煩。所謂的舊製就是指北魏時期禮節儀式。北魏時禦史中丞或太子外出時,周圍同行的王公大臣都要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停下車以保衛。並把駕車的牛馬牽走,取下軛放於地上,等他們通過。如果有人動作慢些就是違禮,要受到前麵衛兵手裏的紅色木棒棒打。但是這種製定,在高歡挾持東魏孝靜皇帝元善見從洛陽遷都鄴城後就取消了這一製度,而且卻在今時又沒身為太上皇的高湛複辟,這一舊製的恢複卻隻是為了他的兒子高儼。
“青龍,把鑾轎停靠在邊上!”說著,人已彎身出了鑾轎,有些厭煩地瞥了眼人山人海地街道。
“去吧!”青龍也下了馬,將韁繩交予一護衛並吩咐轎夫和其他的衛隊退到了人群外的邊上,隻留下幾個護衛。
“爺!要不咱們繞道行走吧?”
“唔……”皺了皺眉,沒有回答青龍的提議,因為這不是繞不繞道的問題。
“聽說今日那些大官的儀仗隊都會從這裏走過!”人群裏的百姓叫嚷起來,顯得很是興奮。
“都是些什麼大官啊?這麼多的人來看,肯定是很大的官吧!”
“呿!你們這些小市民這都不知道還來湊熱鬧!凡是京畿裏的步兵和騎兵儀仗隊、領軍大將軍府裏的官員、禦史中丞府裏的執法隊、司徒府裏的儀仗隊都會跟隨著那位北宮的皇子經這裏去至在華林園東門外設置了觀禮台。據說,太上皇和太後會在觀禮台上眺望。連這些都不知道,你們也配居住京都鄴城?”一聲嗤之以鼻的諷刺,訕訕響起。
“哦……”人群裏應聲一片,像是受益匪淺似的。
“這位皇子到底長的什麼樣子?竟然有此殊榮?”
“聽說啊,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
“唉!人家是什麼種?能拿來與常人比嗎?那可是龍種!”
“你不要命了!小聲點兒!”
“…噓!”
“別吵了!那頭越來越擠了,是不是人快來了啊?”
“我們上前去看看!走!”
“走!”
一夥人喧嘩著,朝人流擠去,眨眼見就被淹沒了。
“爺?”
“走吧!”瞥了眼如潮湧般的人流,看來今日是不該出門的。
“爺!不上朝了嗎?”青龍加快兩步,追了上來。
停了停,回頭又看了一眼沒有邊際的人群,冷笑道:“這個樣子還上什麼朝?本王可沒興趣看戲!”
“看戲?”
“哼!”輕哼一聲,冷冷地瞥了一眼一臉困惑的青龍,抬腳準備離去。
“爺?”
“……”怔怔地盯著與我眼神交會的那雙同樣驚訝的雙眼,一摸笑意漸漸爬上了眉梢,陰霾地心情也慢慢地被心裏湧上來的喜悅占據。
呆呆地站在對麵的人愣了愣也笑了起來朝我走了過來,步伐越來越緊湊。心情好像被感染,身體也不由得動了起來迎了上去。
“好久沒見了!”距離拉近,笑意更加濃了。
“嗯!很久了吧!”
“你…還好吧?他缽!”
“嗯!肅…你呢?”他缽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後腦勺,笑笑地問道。
“我也很好!嗬……”突然發現我們竟然站在人群裏互相問候,忍不住輕笑出來,好笑地看了看他缽,又上前一步,拉住他,說道:“走吧!先離開這裏再說!怪冷的!”邊說邊拉著他走。
遠離人群,繞開幾條巷子,半拉著他缽踩著厚厚地、酥軟地積雪回到了齊王府。
“雖然來過一次,不過上次隻是在門外。這還是第一次進來呢!這裏麵可真大啊!你們中原人還真是浪費地盤!”他缽放下手裏冒著熱氣的茶杯,來回地在門前張望。
我知道他說的第一次是指和我第一次相遇的那次。我記得那是一天的夜裏,剛送我到家門口的斛律恒迦剛剛走就被和他一起躲藏在石獅後麵的薩姆烏勒克挾持,還跟著他兄弟二人去了趟突厥。隻是…現在隻剩下他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