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剛才那樣子,”戴著麵紗的人邪魅般的雙眸緊緊盯著低頭站在麵前的小廝,一字一句地說道:“就該死了!”語氣冷得讓人不禁的寒顫。
小廝低著的頭微顫了一下,“屬下……”
“這一筆,先記著,事後在一一償還!”麵紗輕輕蠕動,語氣緩了下來,優雅地側身而坐,“快處理掉!”又再是一聲冰冷的喝令。
“是!”小廝沉靜地應了聲,看了四處一眼卷起一張桌布蓋在屍體的身上,包裹嚴密後扛起轉身去了營帳。
“今晚必須入城!”側身而坐的人兒朝小廝出去的方向深深地看去,喃喃自語道。
三更過後,軍營裏的人幾乎都已睡下。即使是沒有睡著的也是靜靜地躺在榻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帳蓬頂上。
一條黑影像貓似的閃進營內,悄然靠近榻上的人。
“爺!”
‘嗦’的一下,榻上的人驚起,讓這個悄然靠近塌前的黑影著實的吃了一驚。
“快說!”榻上的人有些不耐煩地瞥著黑影。
“除了守夜的,該睡的都睡了!”
“走!”坐在榻上的人翻身下了塌,撈起隨意扔在一旁的披風搭在身上,急急地朝營外走去。
“爺!”
雖然聲音很小,但已是心急如焚的我此時又怎會在意身後玄武的喚聲?隻想著趕快地穿過密集的營帳向前麵遙遙可見的晉陽城靠近。
“爺!”不死心的玄武又叫了聲,聲音要比剛才大了些,我能聽出當中的焦急和無奈。
“什麼人?”
一聲嗬斥拉住了我顯得匆忙的腳步。
“王爺叫你呢!還不轉過身來!”又是一聲喝令。
王爺?這裏還有個王爺?周?還是突厥?
“彌勒!不要嚇了她!”
呃!?好一個磁性的嗓音!
“姑娘不必害怕!見姑娘如此匆忙,不知是要去哪裏?難道姑娘不知道此處不可隨意走動嗎?”
我慢慢地轉過身去,掩在披風下的手不禁緊了緊,此時的心情就像明明快要夠到了高處的東西卻突然被後來者搶先了去的心情,已經不知道如何回才好了。
“姑娘?”
一聲聲的姑娘,讓我想起了此時的自己正是一番女裝的裝扮。高高挽起的發髻因為方才躺在塌上早已鬆了下來,長長的披在腰際。
“大、大人!”
“唔?你是何人?”男子皺了皺眉,上下打量著故作口吃的玄武。
“小、小的是她的侍從!是、是陪同我…家姑娘過來…的!”
“咦!?也有男的侍從嗎?”男子疑道。
青樓中的女子身邊的侍從都是女性,雖是為了方便侍候也是為了以防男性侍從跟在身邊,日子久了難免生出事端。
“因、因為這次出門比較…遠,這…才命小、小的護送…姑娘過來!”玄武傻兮兮地說道。
“哦!這樣啊!”男子雖仍是半信半疑的樣子卻也看不出哪裏不對,轉眼看向我,疑道:“為何要以紗遮麵?”
呃?為何?難道說我生得醜嗎?這可應付不了他。
細細地將眼前這個被稱‘王爺’的男子,為何覺得他有些似曾相似呢?年紀輕輕,大概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卻有著同齡人沒有的犀利的眼神,這的確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王爺問你話呢?為何不回答?”
“彌勒!”男子沉聲喝住。
“大、大人!姑、姑娘她…她不會、會說話!”玄武趕緊上前解釋道。
“大膽!竟敢靠近齊王!不想活了嗎?”
齊王!?我定眼朝男子看出,難掩驚訝之色。
‘齊王’這個詞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了,也許是因為曾經那麼熟悉的緣故,所以在知道他也是‘齊王’的時候心裏竟然會有一種小小的觸動。
我並不是不知道這個‘齊王’,聽到那個侍從的說‘齊王’的同時,我就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他,周朝齊王宇文憲。周皇帝宇文邕的異母弟弟,宇文泰的第五子。聽聞是個生性通達,有度量之人。據說宇文憲卻和周朝當朝的權臣宇文護關係很好,宇文護上奏書,多讓宇文憲代奏,而宇文憲對自己同父異母的皇帝哥哥也心存敬畏,經常調解權臣與皇帝之間微妙的緊張關係,周武帝對此心裏應該也十分明白,所以此時還受製於權臣宇文護的皇帝宇文邕對這個異母弟弟也不得不以禮相待。
隻是,我完全沒有想過會與他在這種情況下見麵。同樣是王爺,作為大齊蘭陵王的我卻是在以另外的身份的情況下與這個敵國王爺見麵,而且也是‘齊王’!
不知道該覺得諷刺,還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