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高湛有些遲疑,沒有馬上答複高演。
“九弟,你……”
“長恭,沒事就多來宮裏走動走動,太後甚是掛念於你。你,可是大哥的孩子呀。大哥身前是最得母親喜愛的呀!”
“咦?呃……是!”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沒料到高演會突然這樣說,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下九弟是不是放心的上朝了?”高演淺淺一笑,望著驚訝的高湛。
“皇上,臣遵旨!”高湛低下頭,我看不見他此時的樣子,也不清楚高湛此時又在想什麼。
當我回過神來,高湛已站在我麵前。
“肅,走吧!”
“啊?”我看了看周圍,見偌大的宮殿裏除了胡床上的高演和床邊的禦醫及幾個宮人,就隻剩下我和高湛。其他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還有斛律恒伽,他又是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我一點都沒發覺?
“肅?”
“呃?哦!”看了演靜靜靠在軟枕上的高演一眼後,有些恍惚的應了高湛一聲,就跟著高湛離開了宮殿,一路上腦裏一片空白,什麼時候出了宮,什麼時候到了哪裏,都不清楚。
灰蒙蒙的天空,凜冽的寒風,枯飛的樹葉,無數的葉子在秋風的襲卷下颯颯落下。鄴城的秋天仿佛來得比往年早,也似乎比別處早來些。不過十一月,迎麵而來的風就已經顯得有些浸入肌膚了。
“喂,你聽說了嗎?城裏這幾日鬧鬼了!”
“瞎說什麼?也不怕招來禍端。”
“怕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的。好多人都看見深夜裏文宣帝身前的樣子,披頭散發、光著身子在城裏逛著呢,你說不是鬼是什麼?”
“你還說,小心被人聽去!”一瘦弱的男人回頭左右看了看,又回頭望了望,見到身後的我們,趕緊回過頭,拉著剛才低聲說話的人匆匆離開。
“哎呀,做什麼?我又沒說錯,聽說晉陽的宮裏也在鬧......”那說話的人,還沒等把話說完就被拉著走遠了,後麵的話也消失在冷風裏。
“想不到這種鬼怪之事倒是傳得如此的迅速。”斛律恒伽嘴角一絲冷笑,不屑的低聲說道。
“怎麼?你不相信嗎?”我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旁邊的斛律恒伽。
“你相信?”斛律恒伽眼裏閃過狡黠的笑。
“我信不信又不重要,人家都這麼傳說的。”我悻悻然的回道,撇過臉部看他。
“嗬,我以為話不是你這樣說的吧!無論那邊,與你都難說沒關係吧!”
“你想說什麼?”我有些不滿他的口氣,微怒的瞪著他。
“不,沒什麼!”他看了看我,動了動眼珠,不看我。
“世間是沒有鬼的,有鬼也是人心恐懼而已!”斛律恒伽抬頭望向西方的天空。
天空,西方的雲層中,閃出一道太陽微弱的光線。漸漸地,這道切口一樣的雲層開裂。垂死的斜陽射落來,陰風中搖曳的嘩嘩作響的楊樹頂端,頓時發出耀人眼目的強光。無數葉子如同燃燒起來一樣,陰鬱的天幕似乎一下子改變了質地。 忽然之間,北方的秋日天空變得柔和起來,一種詭異的柔和。而此時的斛律恒伽已不再是以副深思的樣子,臉部輪廓也在微弱的秋日光輝下顯得柔和起來,仿佛是在思慮下決定了什麼似的,一下子安心下來的樣子。
“我要去城東校練場一趟,你要先回去嗎?”有些不適應此時的斛律恒伽,突然發話道。
“呃...是要去找長廣王嗎?”斛律恒伽愣了一下,似乎很是了解的看著我。
“又不是找他一個人,我瑜哥哥也在那裏!”有些氣餒。
“要是光河間王,你也不會特意去吧?”斛律恒伽悻悻的說著,語氣有些不自然。
“你沒事兒找我茬兒嗎?不去就回去呀,說那麼多幹嘛?”我有些生氣他總是把我看得那麼清楚,還將一目了然的表情掛在臉上,鬱悶他隻是對我這樣,別人他似乎都不會表現出來的,生氣隻是唯我不同。
“我又沒說不去,而且很久也沒去那裏看看了,被我父親知道又要以陣說教了。”斛律恒伽白了白眼,語氣有些抱怨。
“那就走吧!少說廢話!”真佩服他做什麼都能找到合適的借口。
地上金黃色的落葉一層一層的,皮底的靴子踩上去,鬆鬆軟軟的還發出清脆的‘颯颯’聲,好似腳踩在了鋼琴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