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靜心殿中四下無人,湛溪正隨著花嬤嬤前往康寧宮。
“太後娘娘,皇上到了。”
“母後著急召見兒臣,不知有何事?”湛溪抬眸看了一眼臥榻上的太後和旁邊的蘭妃。
“皇後方才在永福宮寢殿自縊而亡之事,皇上可已知道?”太後幽幽問道。
“皇後?”湛溪愣了愣。“兒臣不知。不過她身為皇後,卻在北朝遭遇危急的關頭一死了之,想來也不配這個後位。”
太後點點頭,說:“哀家也是這樣想。不過現下世道離亂,加上皇後大喪,勢必民心不穩。皇上要安撫民心,還得盡快重新立後才是啊。”
“太後這麼說,是心中已有合適人選了吧?”湛溪挑眉問道。
“皇上既然知道哀家心中所想,又何必多問?都到這個時候了,你我母子二人,還需如此猜來猜去嗎?現在杜希大軍兵臨城下,皇上若不早作決斷,恐怕……哀家也不好向我那急躁的哥哥和侄子交代啊。”太後皮笑肉不笑地說。
“哦?太後的意思可是朕已別無選擇了?”湛溪看著太後,她不置可否,隻是笑了笑。
“皇上這麼說,好像哀家在逼你做決定似的。玉蓮跟了你這麼多年,一向盡職盡責,若非當年與段家有約,這皇後之位,早就該換人了。皇上還看不透這一點嗎?”太後陰冷地笑道。
“立後以安民心,太後說得自然有理。不過不巧的是,朕心裏剛好也有了自己的人選,恐怕有違太後意願。這可如何是好?”湛溪反問道。
蘭妃輕輕一顫,蹙眉看著湛溪。
“什麼?不可能!”太後的臉色立馬冰冷下來。“這後宮之中除了玉蓮,還有誰能擔當這個大任?”
湛溪同樣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太後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頗為震驚地看向湛溪,說道:“你該不會是……”
“太後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湛溪見太後有了反應,便繼續問道。
“皇帝你……”
“朕曾經答應過你,隻要你遵守這個約定,你要的一切,朕可以給你。但是到了今天,你還想朕點頭答應,不過癡心妄想。”湛溪冷冰冰地說。
“皇帝!”太後的手掌一下子捏緊了。“雛鳥長大了,果真是翅膀硬了嗎?”
“那隻是太後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朕早就親政,隻是你不願放開大權。事到如今,朕絕不會再容忍你插手朝政。朕的後宮也一樣。皇後之位,除了蒼梨,別人休想。”湛溪目光堅定地看著太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蘭妃。如果說他現在對太後已經可以做到毫不容情,唯一覺得有些許愧疚的,或許就隻有杜玉蓮了。
這麼多年,她付出的一切,卻換來他這樣一句話,的確是過於殘忍了一些。可事到如今,一切卻隻能如此發展了……
“哀家絕不答應!”太後篤定地說。
“那又如何?朕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征求太後你的意見。”湛溪淡淡答道。
“你……哀家乃後宮之主,隻要哀家不同意,你休想立南宮蒼梨為後!”太後越發激動起來,胸口劇烈起伏。
“姑母,你別生氣……”蘭妃趕緊上前替她順氣。“皇上他並不是想忤逆你。臣妾本就無意爭奪皇後之位,若是還因此破壞了姑母和皇上之間的關係,臣妾心中難安。”
“蘭妃說得對。太後若是安安心心居於後宮,朕自會盡朕所能,讓你安度晚年。至於別的事,就不勞太後費心了。”湛溪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嗬、嗬嗬,哀家這輩子還從未被別人要挾過。好啊,哀家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太後企圖用感情招數來逆轉,湛溪卻隻是冷笑。
“太後若要跟朕提母子情份,不如先看看這個東西。”湛溪取出一張染血的舊紙條,丟給太後。
紙上所寫,乃是太後給段天靈軍師的密旨。段天靈之所以會被軍師誤導,以至朝廷損兵折將,險些大敗——這一切,都是拜這一張紙條所賜!
當輕雲把這張紙條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他才知道,多年母子情份,終於還是走到盡頭了。
太後倒吸一口冷氣,將紙條僅僅捏在掌心,麵色灰白地抿著唇不說話。
“若是太後沒有別的吩咐,朕就先去處理政事了。”湛溪冷冷說道,轉身走出了康寧宮。
“皇上——”蘭妃站起身,跟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