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梨自己也說不清是過了有多久,好像從未經曆過這樣煎熬的一段時期,甚至比受刑還讓她難受。那些粘稠的鮮血把她的手和匕首粘連成了一體,她才回過神來,再也顧不得眼前這血腥的一幕,跑向蓮蓉替她解開繩索。
大概是從來沒有近距離見過這樣的場景,蓮蓉也不禁呆住了,胃裏隱隱翻滾作嘔。她脫下繩子以後,就慌慌張張地拉著蒼梨往門口那裏去了。
她們都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也不清楚附近到底有多少人。雖然暫時幸免於那公子哥的淫威脅迫,不過他剛才那一聲慘叫也足夠引起這周圍其他同夥的注意——沒有哪個男人叫.床的聲音會如此慘烈,就算是變.態也不會。她們不得不為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感到擔憂。不過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沒有別的法子了。蒼梨手中緊緊地握著匕首,蓮蓉也從地上撿了一塊被摔碎的茶壺的陶瓷碎片捏在手裏。
她們剛一打開門,就看見之前那個指引公子哥進門的奴才帶著一群打手慌忙跑來。
看見自己的獵物就要跑出門,就算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絕不會坐以待斃了。那奴才指著倆人,瞪大了眼睛,對打手們大喊:“給我拿下,決不能讓她們跑了!”
蒼梨兩人見狀,自然也不會傻到迎麵撲上去。她們往左拐個彎,企圖繞到這院子的一棵樹的後麵來躲過抓捕。可對方人數不少,已經形成了圍捕的趨勢,任憑她們怎麼想方設法,也還是不可能逃脫,很快就各自被兩三人給擒住。
“放開我!放開我!”蒼梨和蓮蓉無力地掙紮,心想這次一定是完蛋了,傷了人之後又落到一堆豺狼手中,哪還會有活路?
這想法剛一浮上腦海,黑夜中忽然幾條利落的身影就從圍牆外麵飛了進來。打手們本就猝不及防,加上對方手腳極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蒼梨和蓮蓉二人從歹人手中搶了過來。
蓮蓉定睛一看,這不是葉瀟手下那十大高手嗎?
就在這時,大門也被一腳踢開,北野輕雲出現在門口。
大概是剛才的一場混亂讓人猝不及防,或者是這男人的氣場太過強大,院子裏一群匪徒竟一時鴉雀無聲,紛紛盯著輕雲。
本來蒼梨和蓮蓉這一行主要躲避的追兵就是他們,可是這一刻輕雲的出現,卻變成了最耀眼的一道光。蓮蓉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又驚又喜地大叫道:“安王爺,你可算來了!”
那個走狗奴才一聽,覺得有些不對勁,疑惑地看著輕雲。
輕雲掃視一眼院中。他不關心這裏到底有多少匪徒,也不關心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他隻是急切地尋找著那個身影,直到看見她平安地站在侍衛們中間,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這口氣還沒出完,就發現蒼梨身上帶著一灘不明的血跡,在夜色中觸目驚心。他的心驀地一沉,疾步走上前去拉住蒼梨打量。
“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蒼梨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又垂下了眼眸不去看他。她想她現在一定很需要一個肩膀和懷抱來安放她的脆弱,可不是眼前這個他。她甚至有些害怕這張神似的臉,越是靠近,她就是越是想念。她想念的那個人,在遠方的沙漠國度裏受難。一想到這些,她就止不住地顫抖,她也不能讓自己表現出脆弱。若是她不能堅強起來,如何能到北夷找他?又如何能為他做些什麼?
輕雲臉色鐵青,用複雜的眼光看著蒼梨,半晌也再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在這詭異的沉默中,忽然從裏屋傳來一個男聲。
“不、不好了……少爺他、他……”
伴隨著這喊聲,一個小奴才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他嚇得臉色蒼白,雙手不自覺地捂著自己兩腿中間,幾乎站立不穩了。
“說清楚點,少爺怎麼了?”先前合夥綁架的奴才問道。之前看見這倆丫頭跑出來,他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不過忙著抓人也無暇顧及太多,現在這場麵下才想到少爺才是關鍵。
那小奴才哆哆嗦嗦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少、少爺的……小少爺沒了……少爺暈過去了!”
眾人一聽都傻眼了。這小奴才的話說得繞口,卻字字清晰,讓人身上一陣惡寒。難怪他要捂著自己的……對這一幫子男人來說,那畫麵,想來也很慘烈。
唯有蒼梨咬著下唇,死死地握著那染血的匕首,已不像剛才那樣慌張。
“你……你們……”走狗奴才瞪大眼睛,指著那倆罪魁禍首,卻又礙於一群武藝高超的幫手,想給主子出頭卻又說不出話來。“你們等著,我這就稟告老爺去!”終於他說完整了一句話,可是心中又忌憚剛才蓮蓉叫的那一聲王爺,他也拿不準是不是那丫頭故弄玄虛想唬他。於是他還暫留了一刻,想看看對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