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溪目光一凜,似乎猜到什麼,但不能——也不想肯定。
“你想要什麼?”
“要你完成你作為一個丈夫的職責。”徐嬪幽幽說道。
“你瘋了?!”湛溪脫口而出。
“對,我是瘋了,那也是你逼的!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一個人每日每夜都獨守空閨是什麼感覺嗎?當別的嬪妃都因為你的冷落而自我放縱的時候,我卻要為你守身如玉,因為隻有我是真的愛你。如今你要與我斷得一清二楚,那你欠我的都該還我!”徐嬪吼道。
“不可能!”湛溪冷冷地轉過身,不由自主地對上蒼梨的目光。
那雙流露出驚詫和不安的眼眸,就像抵在他心尖上的刀,動輒痛。
“那你就得看著她死!”徐嬪徑直說道。
湛溪驀地回過頭來瞪著她。
徐嬪卻不以為然,瞥了一眼蒼梨,說:“皇上你最好想清楚了。這毒現在已經在她的身子裏遊走,一旦毒入肺腑,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她。你若是想保她周全,就沒有別的選擇。否則……我就是死,也隻好拉著憐貴人給我陪葬了。”
“你要別的什麼,朕都可以給你,……”湛溪急道。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徐嬪斬釘截鐵地說。她的眼中再一次流露出痛苦,痛苦到絕望也就變成了瘋狂。她上前抱住湛溪,帶著哭腔說:“我隻要你。隻要你愛我,哪怕隻能得到你的身體……”
湛溪將她推開,皺著眉頭看著她,眼神裏的憐憫和愧疚也變成了不解和厭惡。
徐嬪顫抖著,尖聲說道:“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隻要這一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你沒得選擇,我也沒得選擇,我們都隻有這一次機會。我們都是為了愛願意付出一切的人,不是嗎?”
蒼梨被徐嬪突如其來的反應和過分的條件嚇了一跳,她更怕湛溪會為了她答應下來,在椅子上掙紮,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試圖讓湛溪注意到她。她不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湛溪不可以為了她接受這樣屈辱的條件,不可以……
湛溪看向蒼梨睜大的雙眼,也讀懂了她的反對,可是徐嬪語氣堅決,若是不答應她,要怎麼救蒼梨?他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眼眸裏閃爍著幽暗的光。
“我當年可是皇上明媒正娶冊封過的嬪妃,如今有憐貴人替我們見證,這場遲來的洞房之禮,也不算太寒磣。”徐嬪漠然地說。
“你是故意,在她麵前提出這樣的條件,是不是?”湛溪低沉著嗓音問道。
“是又如何?我就是想讓她看見,你總會睡在別的女人的床上。她應該明白,你身為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永遠不可能隻寵幸她一個人!她若是愛你,又怎會不理解你?”徐嬪的臉上浮現出冷笑。
“你這是強詞奪理!”湛溪怒吼道。這兩件事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就算他有整個後宮,有無數的女人,也不代表他可以當著蒼梨的麵,和別的女人……
“我並不想講理。我隻需要你點頭,或者搖頭。”徐嬪一臉不以為然。“皇上你可以浪費時間跟我爭辯,也慢慢考慮,但她身上的毒可不會像我這樣有耐心。”
湛溪臉色刷白,眼看著蒼梨的麵色充滿痛苦,好像連呼吸都是疼痛,他怕若是他再猶豫更多,就會真的失去她,不由顫抖起來。選擇就在他麵前,若是拒絕,她就會死;若是答應,也許他仍舊會失去她,可是,至少她能活著……
徐嬪似乎已經看出湛溪的心思,慢慢地走進,抬起頭輕輕吻他的臉頰。“皇上有答案了?”
湛溪有些抵觸地退後了半步,卻又止住了。
“你的承諾……可算數?”
徐嬪挑眉一笑,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比起讓她死,我更想看她痛苦。”
湛溪的神情凍結成冰,充斥著隻有地獄裏才有的戾氣;他隻想她活著,所以他甚至不能去看她此刻痛苦和絕望的神情,隻背對著她,側臉上浮動著屋外陰鬱的天光雨影,這樣他才有足夠的勇氣,麵無表情地伸手拉開徐嬪腰間的綢帶……
不!蒼梨若是能說話,此刻早已尖叫出聲,事實上她卻隻能無助地發出低吼,眼淚頓時溢出眼眶,在麵頰上肆意流淌。從心底裏鑽出來的痛,比毒藥更甚一籌。她的整個世界,在屋外狂風暴雨的聲音中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