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迅速流逝,眾人卻仍是沒有討論出一個有進展的結果,書生有些得意地提醒道:“爐上的香就快燒到一半了,王爺還沒有答案嗎?”
祺王盯著那三幅上聯,愁眉緊鎖。若按平仄屬性,這三聯並不顯得出奇,可那書生偏說其中暗含玄機,到底是什麼呢?若是參不透這點,是沒有辦法得出答案的。
正當大殿上一片緊張壓抑之時,蓮蓉端著酒走到祺王跟前來。
“我家主子聽說祺王爺正與北夷智者切磋文法,特意讓奴婢送來窖藏的梨花酒助興,順便轉告祺王爺,上次觀看皇上和您下棋時,對您那一招精妙的‘回馬槍’記憶猶新。她說以王爺如此天資,一定能向北夷王和使者們展現我北朝的文風。”
其他人都對蓮蓉的話不以為然,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何況那蒼梨身上,仍是扣著南朝的名兒,誰會去想她還有別的用意。
可祺王卻露出疑惑的神情,愣愣地看著蓮蓉,又看向湛溪。唯有這二人心中明白,蒼梨讓蓮蓉轉達的這句話絕對不簡單,因為蒼梨說那局棋頗為精彩讓人記憶猶新,若是真有發生,他們一定會有印象。偏偏從彼此的神色中,他們看出了這件事根本是子虛烏有。
那麼,蒼梨為何要這麼說呢?
湛溪究竟是懂得蒼梨,立馬將視線移向那三句上聯。看來蒼梨一定是猜出了對聯中的深意,她說的話,一定是對這個謎有所暗示。
“日落香殘,免去凡心一點。”
“吳下門風戶戶……”
到底是什麼呢?
湛溪一遍一遍地默念,絲毫沒有注意到濰婭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他天生貴胄,帶著高高在上的冷清氣息,未受人間煙火的侵蝕,像美好的雪花一樣,雖然冷漠卻讓人產生想要靠近欣賞的衝動。他的眼神好像一座迷霧森林,充滿了看不清的霧氣,遮擋著人的視線,卻又變成另一種暗示,好像在說,隻要撥開這一層迷霧,就能看見一個讓人驚詫的世界。
北野湛溪,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這一刻,比起謎題來說,濰婭似乎對她眼裏的那個男人更感興趣。
就在她漸漸入迷的時候,湛溪的嘴角卻閃現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饒有興味地重複起蒼梨的話來。
“回馬槍?嗬,果然是殺得好,殺得妙!”
祺王一怔,凝視著湛溪的眉目。那眉宇間充溢的自信,讓他立刻看穿了湛溪的心思。看來皇上已經參透了憐貴人的話,隻是,那到底是什麼呢?
回馬槍……回馬槍……到底指什麼呢?
“說起那場棋局,朕還當真耿耿於懷。明明你的車已被朕逼退,原以為暫時不會有危險,誰知你竟故技重施,將了朕一軍,若不是朕大意,也不至於讓你贏得那麼輕鬆。”
湛溪煞有介事地說著,絲毫不介意眾臣們的議論。
現在已是火燒眉毛的時刻了,皇上怎麼還在討論什麼下棋不下棋的問題?那個憐貴人也是,這個時候跑出來讓人分心,果然是沒安好心!
就連後宮裏,竟然也很快流傳開這些話了。那些嬪妃們,也好像行家一樣評頭論足起來,數落蒼梨的不是。
“那個女人,就是沒安好心。”
“她就是看不得我們北朝贏!”
“什麼北夷啊、南朝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想看著咱們出醜呢!也隻有皇上會聽她瞎謅了。”
“祺王爺可不要受了那狐狸精的影響!”
蒼梨卻仍是閑適自若,不理會流言蜚語。倒是蓮蓉頗有些憤憤不平。蒼梨隻是笑笑,說:“別人說什麼,嘴長在她們身上,我們管不著。不過本宮相信,祺王一定能明白本宮的意思。至少,他明白了吧。”於她來講,再多的流言蜚語,也不敵他一句話知心,這份安慰,是沒有什麼力量可以破壞和打倒的。
風吹過來,香灰掉落到爐子裏,剩下的隻有半截。
書生得意地看了一眼祺王,說:“王爺,時間可不多了。您要是真打不出來,小生可以給點提示。不過那樣的話,可要算……”
祺王根本就沒有聽見他的話,腦海裏反反複複地想著蒼梨和湛溪的二重唱。
回馬槍、故技重施。這兩個被強調的詞,一再出現在腦海。它們一定是說明了什麼。
不等那書生把話說完,祺王盯著對聯的眼神忽的閃爍了一下。
啊,難道是……
他立馬走進那對聯,再將三聯仔細打量一遍,臉上頓時流露出釋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