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亦有此願,故這次出宮,臣妾閱覽眾書倒是挑得一個應不負良辰美景之地。皇上聖心大悅,自然有心思賞鑒後宮,到時便是諸位姊妹大展風采的時候了。”蘭妃輕言細語地應道。
“果真如此,那本宮則代各宮多謝蘭妃一番美意。”皇後說著,轉頭吩咐惠嬤嬤。“竹惠,把前些日子送來的那幾匹錦緞呈上來,且贈與蘭妃。”
一會兒,惠嬤嬤便端來幾匹上好的錦緞,無論是成色或質感,都是上等製品。
皇後笑道:“家兄此次跟隨祺王遠赴南朝談判,倒是帶回一些新鮮玩意兒。本宮見這幾匹布料,論色澤花紋,都與蘭妃極為般配,故留至今日,全數交給蘭妃你了。”
蘭妃恭敬不如從命收下布匹,向皇後道謝。
底下的眾嬪妃們見此“其樂融融”之景,也不免紛紛附和。
麗昭儀也道:“素來聽聞南朝盛產的錦緞是極好的,今日皇後賜予蘭妃娘娘,倒讓嬪妾們也開了一回眼界。”
“姐姐說得極是。”僮昭儀趕緊接話,“這幾匹布看來與蘭妃娘娘的氣質也是格外相稱的。任了別的誰人,也穿不出蘭妃娘娘一般的典雅從容。”
皇後冷哼一聲,道:“這說得倒是什麼話?”
麗昭儀和僮昭儀心頭一驚,惶恐地看向皇後。
蒼梨早已聽出,皇後對蘭妃的一席話,無不夾槍帶棒,賞賜布料,也未必全心全意,麗昭儀和僮昭儀如此大加讚賞,皇後心裏自然窩火,向她們倆撒氣也是意料之中。蒼梨隻低下頭不聞不問,全當自己是局外人罷了。
“我堂堂北朝,地大物博,後宮昭儀見了區區幾匹蜀錦就算大開眼界,置我北朝顏麵於何地?想來這幾匹錦緞在南朝,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隨意把玩就是,何須看得太重?憐貴人以為本宮說得可對?”皇後看向了蒼梨,細細的柳眉微挑,以斜睨來顯露自己的不屑。
眾人這才記起屋中還有一個南朝之人,風平浪靜了一些時日,倒把她給忘了。
蘭妃移過視線,仔細打量一遍對座之上的女子。回宮幾日,也聽說過一些蒼梨的軼事。比如她入宮當日,就將殿上群臣數落得啞口無言,當真是個口齒伶俐的非凡女子。隻是這段時日一直無緣得見那般風采,而蒼梨又是行事低調之人,平日朝見皇後也不多言語,能聽她開口說話著實不易。
蒼梨垂眸恭敬道:“北朝物產豐饒,自是不以區區幾匹南朝蜀錦為重。不過此等蜀錦乃經過重重複雜工藝所製,產量極低,在南朝向來享有‘寸錦寸金’的美譽,想來也襯得上蘭妃娘娘的尊貴身份,亦可見皇後娘娘不計私物、和睦後宮的氣度,實在為各宮表率。”蒼梨並非刻意溜須拍馬,隻是前麵一段話大概駁了皇後,未免平添麻煩,隻得恭維幾句。皇後也是小孩子脾性,知道蒼梨現在對她沒有威脅,自不必一味咄咄逼人,加上幾句討好的話,寬了她的心,就無大礙。
皇後果是忍不住一笑,雖然知道蒼梨這番話兩麵玲瓏,但好歹給足了她麵子,也算有心。
連蘭妃暗中也對蒼梨所言拍手稱讚,此話不但討好了她們這兩位任一也惹不起的主兒,還保全了南朝的顏麵,不可謂不是花費了一番功夫。何況憐貴人入宮不久,就能把握住皇後的脾性,這一點著實讓她刮目相看。她笑道:“太後將後宮交與皇後娘娘,自然也就是要我們姐妹一齊向皇後娘娘學習。”
眾人見氣氛緩和下來,也都紛紛調笑,這才免去一場尷尬。
回玉茗軒的路上,蓮蓉倒是有些憤憤不平。她本來就當真喜愛那蘭妃,皇後撒的火又蔓延到了南朝上,依蓮蓉的性子,當時能忍住了不發作,也是憋得夠嗆。
“我南朝的蜀錦可向來都是皇室貢品,她這樣說,豈不分明是貶低我朝?還好公主你反應快,沒讓她辱沒了我們南朝。”
蒼梨笑了笑,說道:“發發牢騷就夠了,以後‘我們南朝’這四個字,最好別常掛在嘴邊,免得被人無中生有。”
“奴婢知道了。”蓮蓉撒嬌說。虧得主子這樣謹慎,實在是宮中的生存太過殘酷,經過上次的教訓,蓮蓉也不得不收斂了幾分性子。害了自己不打緊,若是累及主子,倒真讓她不安心。
兩人正行至拐角處,忽聽後麵有人喚道:“貴人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