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幹什麼？”正和英語決鬥的切原赤也被嚇了一跳。
“……完全，看不懂啊～”蒼井優拎起數學書，搖了搖頭，鬆開手指，任它掉落在桌上。
“蒼井前輩……”切原赤也皺了皺眉，他看著蒼井優抱怨了一聲後，又準備重新投入抗戰，突然忍不住開口，“為什麼……”他想問為什麼她那麼努力，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問題好傻。那個學生不為著一份漂亮的成績單努力呢？
蒼井優眨眨眼，她倏爾一笑：“因為我害怕啊～”
切原赤也微愣，才反應過來蒼井優竟然知道他想問什麼。
“很害怕，會因為修不滿學分，而被勸退。”蒼井優的手指轉著原子筆。
“其實……”切原赤也很少和女生說話，他有些局促，“其實，很少會有學生被勸退的。畢竟學校也會考慮一下聲譽。”
“我知道啊～”蒼井優笑著點點頭，停下了轉筆的姿勢，原子筆立刻淪落到了桌麵上，“而且，據我所知，立海大的校長是最趨利避害的。”
“可是，還是很害怕。”蒼井優的左手撐著臉頰，右手隨意地翻動著麵前的課本。
“我之前一直是輟學的，切原應該知道的吧。”蒼井優微笑著看了眼切原赤也，後者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嗯，似乎，很容易被歸類為不良少年吧……打架啦、飆車啦……”
“嗬，盡管我是不承認的。但沒辦法啊，名聲太響亮的結果就是很容易有負麵新聞～這也是，成為英雄之前必須要經曆的，被人民誤解的過程～”蒼井優隨意擺了擺手，一臉「我理解」、「我明白」。
“我的媽媽，蒼井淺岱，是神奈川，九曲發夾彎的記錄保持者。”蒼井優臉上的神色已轉為驕傲，“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便坐在了她的機車上，享受極限速度的快樂。”
“所以我一直以為我也應該和媽媽一樣，但後來，有一天她突然不願意我走這條路了。她說，你要去上學。”蒼井優的語速不急不緩，是一種很平靜的調子，“我很生氣。我以為是她放棄了我們的夢想。”
“……她用盡每一個機會，勸我回去上學。”
“我逃開了。”
“她一直不放棄。”蒼井優垂下眼簾，“之後，我們出了車禍。我就趴在她身邊，她努力對我微笑，可是血一直不停地從她額上留下來。”
“那時候，我想，人的身體裏怎麼會有這麼多血的？”
“她抓著我的手，她說，這是最後一個願望——回去上學。”
蒼井優抬起眼，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切原赤也，她的唇角是上揚的，目光明亮而堅定：“媽媽，她啊，並不是希望我能考多高的分數、學多好、成為怎樣了不起的人。她隻是，希望我可以穿上女高中生製服，坐在課堂裏。”
“媽媽希望我可以參加她錯過的高中畢業典禮。”
蒼井優側頭看著窗外，側臉的輪廓被陽光勾勒出柔和的線條：“就隻是，這麼簡單的願望……上學，是她認為我應該經曆的值得回憶的東西。”
“而我，到現在才想明白。”蒼井優的笑容帶了些自嘲。
“她，為了我能夠站在立海大的課堂裏，有曾經在我看不見得地方，對多少人說了「麻煩你」、「抱歉」、「多謝」……”
蒼井優眯著眼，唇角彎起漂亮的弧度。
“所以，最起碼，也要比她的希望做得好一點吧。”蒼井優笑著看向切原赤也，“我害怕的，是做不到這一點。”
幸村精市背倚著門站立。
他不是故意要偷聽的，隻是湊巧。
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挪不開腳步。
當他聽見那一個清亮的聲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緩地說：因為我害怕啊……
他知道她說著這番話的時候，頭一定是微微側著，眼睛很明亮，唇角還掛著笑。
她很坦率地告訴你——她害怕。
可害怕於她，並不代表著沉鬱或退後。
世界被分割成對角。
幸村精市斂眼。
身體裏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蘇醒。
內心變得很堅定。
他沒想過要走近的。他原本隻是欣賞著。
但是，他微笑，或者，他走不了了。
那麼，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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