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帝印上是一個俊奇的走獸。獸身上縈繞了寥寥的青色霧氣,顯得格外清靈、飄忽。正是嘲風獸。“嘲風印?”姬墨白輕聲問了一聲。“公子,好見識。”邱鶴稱讚了一聲,說道,“正是嘲風印,嘲風印主身形,所以屬下才能和公子遊鬥這麼久。”“那現在為何還要將它給我?”姬墨白看了一眼那嘲風印,努力地壓製住眉心處那不停跳動的龍印之靈。那精魄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親近嘲風印。邱鶴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之意,不過這都罩在了黑布之中,沒有被人發現,小聲道:“說來慚愧,老主人曾說過龍印擇主而事,造化不到的人就算得到了龍印,也不過成為龍印的寄主,強行動用九龍帝印,不但傷及自身,反而時間一久,會被龍印同化,成為龍印的傀儡。”“啊?”姬墨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九龍帝印,心中不禁一陣冷汗。邱鶴搖搖頭,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不舍,隨即又堅定下來了,說道:“九龍帝印這種天地神物,造化無窮,能力莫測,絕非凡夫俗子能駕馭的了。”“沒有了嘲風印的神偷,還會是天下第一嗎?”姬墨白含笑地問道。邱鶴沉吟了許久,堅定地看上了姬墨白的眼睛,鏗鏘有力地說道:“沒有了第一神偷,但是卻多了公子身邊的追隨,邱鶴相信假以時日,邱鶴會因公子之名而為世人所知!”語罷,邱鶴堅定地跪倒在地,高舉起手上的嘲風印,一字一頓地說著:“請公子收印。”姬墨白靜靜地矗立在原地,看著邱鶴的身影,一隻手緩緩伸出,在指尖剛碰到嘲風的那一刹那,但見嘲風青光大方,姬墨白看到了一個奔騰的嘲風獸衝向了自己眉心。在那裏,一團跳動的精魄猛地跳動了幾下,周圍三隻迷你的龍獸繞著精魄緩緩地轉動著。一個兩儀的圖案緩緩形成了。朝歌城中,殷族的慘案影響到了整座城池。整座城裏的人都行色匆匆,像是有什麼急事一般。“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日月教眾?”熊缺小心地打量著四周,看到周圍的人群中,很多人都手腕係著綠色的絲帶。那群人也是急匆匆地行動,還時不時地拉住過往的人的搜尋著,像是在尋找什麼。姬墨白也是好奇,看著那群人漸行漸遠。“日月出行,路上讓道。”一聲粗狂的呼和聲響起。“小心。”邱鶴輕輕地一喝,將熊缺一拉,退到了路旁。姬墨白突然感覺到了身後風聲響起,整個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整個人輕飄飄地飄向了路邊,轉身一看。隻見,四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壯漢,頭上清一色地裹著青色的頭巾,****著的胳膊顯得孔武有力,手上都握著一條手腕粗的長鞭,長鞭不斷地揮舞著,驅趕著路旁的人。那四人一邊打馬前進,驅趕著前麵的人,一邊高聲地呼喊著:“日月出行,路人讓道。”姬墨白不禁眉頭一皺,那四人出手極為毒辣,那手腕粗細的長鞭一抖,如同巨蟒般纏上了路人,隨後一抖,擋道的人都被掃向了兩側。“哼。”姬墨白冷哼了一聲,身形正要動,卻被身後的一隻手拉住了。姬墨白惱怒地看著邱鶴,輕聲喝道:“你做什麼?”邱鶴衝姬墨白搖搖頭,扭頭看向了道路的另一邊。姬墨白也扭頭卻看,隻見那一群穿著翠綠的少年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整齊地唱著陳地的歌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聲音清澈,動聽。其後是一個十六人抬著鏤空大轎子,上麵晶瑩的玉石懸掛成簾幕,十六個彪壯的女子抬著轎子,腳步沉穩,每落一步都有一丈左右。那簾幕中的人影若隱若現,似乎是一個貴婦人。“是他?”姬墨白不禁有些疑惑了,沒想到這裏又看到了孤九月,隻見他也是身著著青色的長衫,騎在高頭大馬上,手中搖著一柄色彩絢麗的羽毛扇,正是當初的五禽扇。孤九月一邊前進著,不時地側過頭和轎中的人說著話,俊朗的臉上一片笑意漣漣。最後,是三十二個大漢,手中執著各種禮器,八人提甗,八人是執斝,八人敲鐃,八人擊鎛,舉止整齊劃一,沒有絲毫紊亂。那鏤空的大轎迅速地向姬墨白身前靠近,前麵的一群少男少女已經越過了姬墨白,走到了前頭。周圍的人都紛紛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轎中人一眼。孤九月頭一扭,一眼瞥到到了路旁的一個人影,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凝,隨即頭又扭向了另一邊,和轎中的人低聲說起了話。而那轎中的人似乎感覺到他的一眼,透過那珠簾,一道光芒掃向了姬墨白。姬墨白頓時覺得渾身警覺大起,好強!他眉心的龍印精魄一道柔和的光散發出來了,穩住了他心神。“公子,你沒事吧?”邱鶴小聲地問道。而那巨大的鏤空轎子也慢慢地走遠了,那玄妙的音樂也慢慢消散了……“好厲害的人。”姬墨白輕輕地吐了幾個字,他隻是透過了那珠簾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中極具吸引力,似乎要姬墨白的靈魂都要從軀體中吸走了。饒是如此,也讓姬墨白神智一陣迷糊,好在腦海中紅“那應該是日月教的月神。”邱鶴一邊扶住了姬墨白,眼睛盯著那漸行漸遠的轎子,鄭重地說道。“月神?”姬墨白輕聲問道,眼睛瞥了一眼周圍的人,看到他們一個個低垂的頭還沒有敢抬起來,熊缺的臉上也是一片驚駭,久久沒有散開了。“是的,”邱鶴輕喝說道。他一邊將姬墨白拉倒人少的地方,一邊說:“日月教據說有三個主事,陽神天帝,月神、星神辛酉。”“據說,這三人都功參造化,到了超凡入虛的境地了。”“哦?”姬墨白輕聲疑問道,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上次的那個天帝,直覺告訴他,他絕對沒有今天的月神功力強盛,“那這個月神功力最高?”邱鶴搖搖頭,說道:“據說陽神天帝早已踏入了虛武境多年,有謠言聲稱這個天帝已經活了幾百年了?”“啊?”“嗬。”一聲驚訝的聲音和一聲笑聲同時響起。“真的有人能活幾百年嗎?”熊缺一臉驚訝的問著,幾百年的大樹都遮天蔽日,幾百年的人究竟會達到怎樣的地步?姬墨白笑笑道:“怎麼會有人活到幾百歲。”他腦海中想到了穆天子姬滿,這般天縱奇才都沒有活到百年,何況其他人呢?可是,姬墨白不知道的是……邱鶴臉上也是一片平靜,說道:“確實,不過這位陽神的功力確實捉摸不透。據說,見過他的人都死了。”姬墨白心道:莫非上次的天帝藏拙了,唉,隻恨自己當時昏迷了,要不然問問老頭師傅就知道了。“不過,這次日月教這麼興師動眾地來到朝歌城,又會有什麼大的舉動呢?”姬墨白話鋒一轉,將話題又拉了回來。“莫非是?”邱鶴看向了姬墨白。兩人相視一點頭,心中似乎都有了答案。……“叮叮當當”一陣陣打鐵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一個個風箱拉得呼呼作響,火爐燒得紅彤彤的。一個燒得火紅的大釜傾盆倒下了火紅的銅水,那鐵水遇到預先設計好的模具中,迅速冷凝成型。幾十人拉著巨輪,帶動著巨大的傳送帶,將一個個已經成型的模具送到了平地上,緊著著就有人將那銅胎運走到了另一個地方。那裏有數千正賣力地敲打這銅器,鑄成銅劍、銅甲。“嫣兒,你看,怎麼樣?”一個高台上,一個中年男子揮手一指眼前的場景,對身邊的女子說著。那女子身上穿著雪白的貂毛大衣,露出了一張精致的俏臉,臉上卻是一種不耐煩之色,並沒有答話。“嫣兒,你…你真”那中年男子見女子還是一副興致乏乏的樣子,一急道。說來也奇怪,他人至中年,沒想到見到這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大小的女子,居然會有心動的感覺,她一顰一笑的模樣,讓他感覺太熟悉,和記憶中的那人一模一樣。可是,她和那人一模一樣,都對他不假顏色。“報,莊主,莊外…”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衝中年人喊道。管家瞥了一眼中年人身邊的女子,說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了。“說。”中年人又恢複了平日的威嚴,厲聲道,“嫣兒,不是外人。”那管家為難地一點頭,真不知道莊主到底看上了這小姑娘哪一點了,不過這些話他是萬萬不能說出口了。“眼線來報日月教的人朝山莊來勢洶洶,打前戰的人已經到了莊外了。他們放出了話,如果莊主不交出那東西,今天就要……就要。”“哼,就要怎樣?”中年人鼻子一哼,說道。“就要…蕩平鑄劍山莊。”那管家說完,立馬跪倒了在地,頭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哼,我倒要見識一下,這幫邪魔歪道怎麼蕩平我鑄劍山莊八百年的基業。”中年人語氣中濃濃地不屑之意,一揮衣袖,“走!”離開了這裏。高台上,隻剩下了那水仙般的身影,那水靈靈的眼眸中一動不動地看著遠處:姬哥哥,你現在在哪?嫣兒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