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什麼?!一口一個薛夫人薛夫人!難道不知道她是本宮的娘親麼?沒規沒矩的,一點不像是本宮手底下調教出來的宮女!以後休得再議論此事,若要再被本宮聽到看到時給你們什麼好果子吃!她是娘親,她含辛茹苦十月懷胎將我帶到這個世上來很不容易,我該報答她聽她的,這樣才是對的,而她雖說話語氣重了些,到底還是疼本宮的否則也不必來看本宮,她做的這一切皆是為了本宮好,而本宮恰恰也是因為有了這樣好的娘親才得以走到今日,才能夠坐上皇後的寶座……”
這樣的話解釋了沒有千次也該有百次了吧,說到薛天意自己都煩了卻還在孜孜不倦的解釋解釋。她一麵解釋一麵心虛,可若要她不說下去,這樣的心虛隻怕來的更加凶猛,隻好就此下去,長此以往她便習以為常了。
“梳好了,皇後娘娘您看!”宮女雖多,她身邊卻難得幾個可靠的人,手藝精巧的人又不太聰明,人過於機靈的,往往做不好分內之事。少有和碧水一樣事事都做的稱心如意的丫頭,想來也是難得。可惜碧水現在不在這裏
頭發梳好了之後,細細看了看銅鏡,這個宮女的手還算巧。在發髻搭襯下薛天意有些蒼白的臉色立刻變的如凝脂般白透起來。再怎麼說,她不能讓冷鏡看出來她小病初愈的憔悴模樣,薛夫人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冷鏡看過的美人很多,眼睛挑剔的很,連對薛天意這樣萬中選一的京城第一美人都還頗帶微辭。
要是被他看見了薛天意折損美貌的病容,豈不是會讓他不願再看她一眼了麼。
經過一番妥帖的準備,她才上了轎攆往養心殿去了。隻是走之前一直忙於梳妝打扮卻忘了叫人提前通知皇上一聲,此刻薛天意骨子裏少有的小女孩的心性初露端倪,既是忐忑生怕冷鏡責怪,又是期待的想看看冷鏡突然見到自己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她就在這段皇後殿到養心殿的路途上,坐立不寧起來,看著不像是要去見皇帝,倒像是為了見心上人。
這便是身邊宮女打趣的一句,倒是提醒了薛天意一樣要緊的事,她急忙問一旁兩個宮女。
“本宮這麼穿還算入眼麼?你們看著可有哪裏覺得不對?”
這兩個被薛天意隔著轎簾突然問到的宮女一臉茫然,相互對視了一下麵麵相覷,她們有些不肯相信,平日裏那個對自己容貌萬分自信的皇後居然會突然問別人對她打扮穿著的意見。
“好……好看!”
她們不約而同的說出一句來,這也是好不容易才想出的詞,麵對那樣一個容貌美麗無比的女子,身為姿色爾爾的她們如何敢輕易下什麼結論,這一句不約而同卻不得不說是經過了她們冥思苦想才想出來的。
見到這兩個丫頭一幅不敢說話的樣子,回答問題也是結結巴巴,隻低下頭去不看薛天意,薛天意自然有些不高興,想再問清楚些卻發現自己這時的舉動有些怪異。隻是不細細覺察根本覺察不出什麼來,她話鋒一轉幹脆直接問,“怎麼,莫非今日這穿的不對不好看,你們怕惹惱了本宮所以不敢說的麼?”
回話的兩個丫頭臉色早已被憋紅了一片,馬車裏有些悶熱,還有就是薛天意陰晴難測的臉色,讓她們一時半會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回皇後的話,皇後本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薛天意們這樣的人怎麼敢妄加評斷皇後呢衣著呢,請皇娘娘後明鑒。”
薛天意才聽完就突然樂不可支的笑個沒完,原來有時候美麗並非是件好事,在一般人眼裏它還是種牆壁,將你與旁人區別開來不得親近。隻是想問一句真話都成了難事,到底她們也不是冷鏡。冷鏡見了薛天意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尚可”。
不論薛天意開口問他,這件衣服好看,還是這樣食物是否可口,他都隻會極其簡略的回一句“尚可”,那語氣就像是世間萬事在他眼中都早已被看膩看透了,不剩什麼有趣之事讓他評價了。
就連對薛天意那張少有的美麗容貌,他都隻是說了一句“美則美矣卻失了靈氣,好似個陶瓷捏出的陶瓷娃娃,漂亮精致但那眼睛卻不會眨一眨,嘴巴不能說話,更重要的是它們沒有心髒。”
也許冷鏡在世人眼裏太過桀驁不馴了些,無論說話語氣還是行為舉止都在散發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尋常人看了自然覺得刺眼,就好比天上的太陽人人都知道它好,卻未必真有人敢直視它的光芒。而薛天意看中的正是他這一點,所有人都不敢說薛天意不好,因她確實處處做到了完美無瑕,可冷鏡偏不讚美她甚至出言不遜。
但他能一眼看穿薛天意隱藏在美麗外表下那一顆不安躁動的心,看穿薛天意何時作戲何時情真,薛夫人生下她都未必知道這些,而他卻能做到,單憑這一樣就足以讓薛天意傾心的了。
言過其實的話她也說不出來,大言不慚的說對冷鏡乃是應證了那句願得以心人,說什麼她自打見到他第一眼就傾慕他,那樣太假,也並非是事實。要是用一句話來說明薛天意的心情的話,那就是她很高興能搶在自己的妹妹之前嫁給冷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