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粟暗暗舒了一口氣,“小姐恐怕不會想聽到這些,但事實就是如此,無論皇上有多想要攔住眾人之口,讓此事不被傳出去,但他終究還是失敗了。”
說實在的,現在陸七夕更加疑惑的是冷寂的目地.所在,他到底為何要這麼不遺餘力的幫著陸七夕,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一世英明。
最重要的事,還要因此得罪了冷鏡。難道說冷寂手裏還有什麼是非要陸七夕才能完成的重要任務?
陸七夕想不通,和他一別月餘,再見麵時,她以為他們之間至少也該有些久別重逢的尷尬和生疏。
可她與他卻都沒有表現出來那種應有的尷尬,那種莫大的信任感,以及對某人存在的無比認同感,沒有半點違和的就這麼與陸七夕的心糾纏在了一起。
她承認不久前的一段時間裏,她還曾心心念念的盼著冷寂能夠帶她離開這裏,雖然她明知道那不過是供她幻想的一點希冀罷了。
但當她真的得償所願,卻又莫名開始懷疑起冷寂的動機來,會不會在陸七夕以為他根本沒有機會知道自己的事時,他卻已經在背地裏計劃著一切,而當他風塵仆仆來到刑場宛如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般對陸七夕伸出手的時候,心裏想的卻是如何才能利用好她這顆棋子……
“流粟,幫我倒杯茶。”試圖用說話來分散自己注意力,好讓自己不必在這些無聊複雜的念頭上多花費不必要的時間。
“九王爺吩咐過,小姐身子虛弱的很,剛起身時,茶水暫還不能入口,需要以清湯代替。”
陸七夕的調整情緒法,立刻就拜倒在流粟的隻言片語上,她甚至沒有力氣再去反駁什麼,隻是乖乖仰頭一點點將湯水喝完。
她不該這麼對待冷寂,若他知道,他一心一意救下的人,此刻卻背著他將那些肮髒的想法強加到他頭大的話,冷寂心裏也會覺得不適吧。
不管讓陸七夕假裝懷孕的辦法是好是壞,至少陸七夕現在能平安無事的躺在這裏,就說明他的辦法已經奏效了,這是比起陸七夕那些臨死前無謂的掙紮要有用千百倍的辦法。
冷寂幫她做到了,隻是唯一出乎意料的事,她從未想到過冷寂會露麵幫助自己。
也許正是這一點意外,才使得陸七夕有些不相信他。
冷寂和冷鏡雖然不是相同的人,但好歹他們也還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兄弟,冷鏡起初說過要幫助陸七夕,後來就隻會躲起來用悲傷來掩飾他的懦弱。
將別人的過錯與後來人的善意相結合起來的做法,不得不說是有些愚蠢。
但越來越不受控製的內心,也在時時刻刻警告著陸七夕。
正當她還在因為很久不見,而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冷寂卻已經先一步對著陸七夕開口說話。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於,一個還在思考,另一個卻已經付諸於行動。
這所說的不是陸七夕沒有冷寂聰明的問題,而是陸七夕不得不麵對,她在冷寂出現的時候,或許還要更早一些就已經因為冷寂而擾亂了自己的步調。
“小姐,要不要奴婢現在去將九王爺請到這裏來?有許多事都是奴婢不清楚的,但若是小姐開口問王爺,那就一定會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流粟從很早以前就一直表現出極大的關於撮合陸七夕和冷寂的興趣來,身邊有這樣一個婢女也不是壞事,隻是現在陸七夕的心境若要真見了冷寂的話,又不知道該做出哪些出格的言行來了。
“不必了,我還沒有什麼力氣,還是在容我休息片刻,能自己走動的時候再親自過去同王爺道謝吧……”
越是完美的說辭就越是說明陸七夕心裏的忐忑,她生怕說出來的理由太簡略以至於連自己都不會相信,所以隻得在言辭上多加些贅述,也算是說服自己吧。
“可小姐……王爺可是從晌午過後就一直守著小姐醒來呢。若不是因為要同宮內的太醫商談病情的事給耽擱了一會兒,說不定那會子小姐睜開眼看到的便會是王爺而不是我了。”
流粟支支吾吾好半天終於又憋出一句話來,陸七夕心裏微微一顫,也許真如流粟所說的,倘若不出意外的話,自己就會在麵對這個陌生的環境之時第一個看到冷寂的臉。
或許要真是那樣,陸七夕就不能在睜開眼的瞬間拋出那麼多問題來了,因為隻要冷寂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他就有種叫人將他視為一切事發生的緣由的本事,他即是原因的話,陸七夕又有什麼不解的。
陸七夕並沒有在回答流粟的話,或是刨出新的問題來讓流粟有機會提到冷寂,既想見到一個人,卻又不得不躲著的感受,說明白一些,便是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