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莫名燃氣的欣喜甚至蓋過了即將看到陸七夕死亡的內疚,他畏懼冷寂卻不知畏懼他自己。
要知道在偉大的敵人麵前,往往先行將人打敗的卻是他們內心的陰暗麵,可惜冷鏡根本半點不願想到這些,隻要他所忌憚的人被他成功打壓下去,一時也好,短暫也罷,他隻求的現實安穩即可坐穩這皇位,而隻要他一日是大夏的皇帝,冷寂也就一日不能爬到他頭上來,這才是他真正關心的事。
“走,我帶你離開這裏……”
耳邊什麼動靜都不再有了,連那一聲依稀傳來的話語,都因為身體的虛弱變得不可辯聽。
陸七夕搖晃的似快要散架一樣的軀殼,被冷寂輕輕一提就那麼溫柔的抱在了懷中,於是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得見。
芝蘭玉樹般的一字並肩王,懷裏抱著奄奄一息的清秀少女,仿若懷抱著什麼珍貴的寶物似的,如他來時一般,步步沉穩的離開了午門外的刑場。
遠去的馬蹄聲敲醒了冷鏡的失神,他還來不及說一句不準,陸七夕就被冷寂抱到馬上揚長而去。
留給他的隻是一記似打在臉上的迷蒙灰塵,而他又莫名想起剛才陸七夕為冷寂那麼自然而然的拂去衣上的灰塵時的表情,他也許不願意再想,但到底他還是輸給了冷寂。
無關於陸七夕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這個問題,更不存在陸七夕是否欺騙了他,隻是冷鏡一如既往輸給了他嫉妒已久的弟弟,盡管他現在已經成為了皇帝,盡管不久前他還依然以為陸七夕是他命中的可遇不可求。
“陛下……現如今這可如何是好……”
身後是忍耐了許久到現在才敢出聲的某位大臣,冷鏡現在簡直想不起這個人的名字來。對於他來說,這些人盡管麵目都不相同,可卻因心裏有著某種極為相似的欲望,導致他們在冷鏡眼裏就成了長著同樣一張臉的怪物,誰是誰,到底長得什麼模樣,似乎已經不再重要。
“你問朕該怎麼做是不是晚了一些?”
大臣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句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這……微臣……”
“適才,一字並肩王王帶走陸七夕的時候,朕也不見你們中的誰上前阻攔住他,這麼現在人都走了麻煩的事就想著讓朕處理了,事情若都讓朕解決了的話,要你們這幫人又有什麼用?”
冷鏡的語氣裏沒有一絲尋釁的意思,他不是那種會將對別人的怒氣另外挑選無辜的對象發泄出來的人,可有趣的是,此時此刻他的言行卻分明表示他就是這種人,而他說那麼多推卸責任的話,無非就是不願意麵對自己心愛的人被親弟弟奪走的事實。
旁觀者看問題雖然無比簡單,但有時候卻能看的意外透徹,因為複雜的東西少了許多,留下的就隻有人與人之間最原始的情緒。
. “要不要……朕即可就叫禦林軍圍堵住親王府,好讓他與陸七夕插翅難逃呢?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調遣支配禦林軍的權利在他那裏,而朕就算是天子也沒有半點超越他的權利!那麼……叫“朕的侍衛暗殺了他如何?等等,朕記得冷寂王府中的高手似乎不比大內侍衛的差,甚至其中還有不少高手,這樣吧折中一下,朕讓你們自己挑選出一個人來,代替朕做選擇,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隻需要將雙眼一閉想出一個叫冷寂人頭落地的方法即可。
誰若是能代朕做好這件事,朕便重重有賞!”
冷鏡此話一出,良久都沒有人敢給他一點回應,這些人都隻是心懷忐忑的低下頭,誰也不願意攤上這樣的差事。
殺了冷寂?這恐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而他們都是些隻懂得坐享其成的酒囊飯袋,稍好些的也無非就是會使些心機,要他們與權傾朝野的冷寂作對,隻怕步子都還未能邁到皇帝麵前接下這命令,他們府上的妻兒性命便就岌岌可危了。
“諸位大臣平日裏都是巧舌如簧之輩,在上朝時論及大道時常常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怎麼如今區區一個冷寂就叫你們害怕了?還是說這件事嚇得你們個個都原型畢露了呢?
你們都不能做的事,卻要因為朕是天子,就肆意將責任往朕這裏推。你們這些人到底有沒有將朕看成是一朝天子?步步緊逼的時候,都是一臉大義的樣子,等到棘手之事出現時方才想的起朕是*皇帝這件事來。時常叫朕做這個做那個,這樣的事情不可以,那樣的說法不準確,好似你們個個都比朕適合坐在龍椅上,好似這皇位是朕懇求你等賜給朕的……考慮天下百姓,考慮文武百官,對這些都是朕身為天子該做的事,可你們也有將心比心的想過朕的感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