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斟似乎很滿意周艮的做法,這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畢竟脾氣已經發完,還不必在他人引導下惹了眾怒,況且隻要他李崇斟能平安無事的參加最後的比試,文采狀元和天下第一才子就都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來不及道聲謝,周艮就離開了同文館,而李崇斟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自己胸口的那個位置,摸到李吉給的題目扔還在,便就放下心來,一時間信心大增的他腳下生風一般,離去之時也快的驚人。
半個時辰後,於亭閣處的最後一輪才學的比試剛剛開始了不到一會兒。
其實詩詞會的比試手段和規矩,與三年一回的科舉並無甚差別。隻是在初選時,多了幾分隨性,隻需想來參與的才子們,即興擬詩一首,做出的詩隻要不拗口,韻腳又不曾出錯的話,便就算是過了。
在上京之前要經曆的最大規模的比試,便是到出生地的首府,人最多最繁華的地方設下絕對對聯,最後隻擇選一位對的最妙的,便能代表家鄉前往京城。
相比起各地花樣百出的比試方法,京城的繁華旋霓雖甲於天下,但關於詩詞會的初選以及入禦華苑前的最後一場比試,都是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就進行完了的。
這種情況也隻出現在冷鏡當上天子之後的兩三年裏,畢竟京都是大夏的都城,詩詞會的勝出者能獲得封賞的慣例,縱使是相隔千裏外的偏僻小城的人都在躍躍欲試,京都有天子坐鎮,還有那麼多達官貴人彙聚,誰會放過這個難得的良機。
雖然朝廷給的一官半職在那些重臣眼裏,根本不算什麼。
可需得知道的是他們的兒子或是孫子,未必都和他一樣聰明,也許憑借著家中的勢力,在京城謀個職位不算難事,但若要說是皇上欽點的職位,那意義可就要大於其他買來的要來的官職許多了。
但凡是得權的人,想要的隻會比普通人還要更多,而不是更少。 而這種能為他們增光添彩,讓本來一無是處的後代,至少不在麵上看去覺得難看的事,越是容易辦到的自然也就會越想得到。
李崇斟就是這裏頭的一個,他是被李吉一路保著入了苑的,雖不知他本身擁有的能力夠不夠讓他靠著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但他最後會選擇用了這個更為便捷的方式,不就是說他比起相信他自己來說,還是更加信任他父親的權利麼。
但他自己從不認為有個可以依托的權勢,是什麼值得羞愧的事。
今日的主考的大臣不止有一位,除了李崇斟的父親之外,吏部、禮部的士郎都到場了, 加上一直坐在靠椅上,一動不動的九王爺冷寂,這裏前前後後統共就有四個人在看著他們。
此時李崇斟在心裏暗自竊喜,還好李吉已經將流程大體都告知了他,比些什麼內容,哪一日在何處會來什麼官,他都了然於胸。
今年最後出的一道題居然是說絳雪的,關是思索時低眼撇見那一抹答題紙張泛出的慘白光澤,就夠令他們頭疼了。
直到寫完各自的答案之後,方才能離開亭閣。
而一轉眼外頭的天色已經被夕陽的餘暉鍍上了不協調的金色,映襯著旁邊的滿地化雪之痕,實在看得人眼睛疼。
“爹爹!”不遠處的樹下,正是李吉與冷寂相談甚歡,李崇斟略有些不快,於是就假裝沒有看到李吉身邊的人,故意帶著挑釁的隻喊了他的爹爹,而未同冷寂行禮。
“沒大沒小,大名鼎鼎的九王爺在老夫身邊你都看不到?還不快給九王爺行禮!”
李吉麵上一派和氣的怒斥了李崇斟幾句,緊接著轉向冷寂致歉。
“還請王爺看在老夫的麵子上,不要怪罪犬子適才的一時失禮”,是老夫對他管教無方,聽說他這幾日給九王爺添了不少麻煩。”
冷寂將不屑隱在了和溫和笑容背後,從剛才李吉簡單的幾句話裏,就能看得出來他對冷寂仍還是有那麼些不待見,反正像是薛太傅、李吉這類的文官眼裏,冷寂哪怕做的再多再好,也不過是個武夫。
雖然自小受皇上書房熏陶了不少年月,且教冷寂的先生裏就有薛太傅。但他們這幫人的觀念固執到了常常會讓人覺得可怖的地步,識字也好,飽覽群書也罷,若是手持兵器,並參與過幾場戰事的便是武夫。
尤其是冷寂這樣,明明有實力去做文官,偏要跟著冷隆征戰多年浪費了不少時光的人,在他們眼裏就更是接納不得!
索性一開始冷寂不解他們對自己的厭惡從何而來,到如今明白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道理,也不過就花了幾月的時間,如此看來,倒是他們的厭惡一直延續到了此刻也不曾消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