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9章 霧裏看花水中月(2 / 2)

當我以為她要的是權利,她卻說是為了自救,當我以為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自私丫頭,她卻說她是為了朋友來尋仇的。如此將苦大仇深和陰險狡猾結合在一起的人,原來不隻有王爺一個……”

“尋仇?”冷寂端著酒杯的手被燙的微顫了顫,蹙眉扭頭過去,便又給自己重倒了一杯。

“嗯,我以為王爺是知道此事,才會如此幫襯著她,所以才不曾對王爺提起……難道王爺並不知道?”

“或許我應該知道……”許奕對麵的的那張麵容,透在素白銀雪和皎白月光融彙交織的光暈裏,散發出遺世獨立的氣息,麵孔即使毫無瑕疵,可也難掩那點將露未露的悲傷。

“說她有個自幼一同長大的友人,給宮裏的人害死了,還說若不能為她報仇此生恐怕死後去了地府,也無顏麵對她那位早早便香消玉殞了的至交。看樣子該是個和她關係極好的友人,從她話中看,還該是個女子,但如此想來事情便就複雜許多。你想,這宮裏的女子何其多,有不慎犯錯被處罰死的,有站好的額漂亮便被妃子們虐待的……想猜出她那位友人姓甚名誰,恐怕就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

許奕幾杯酒下肚,已是有些醉了,說的話愈發不著邊際,想說的不能說,不該說的他有都說了,好好的飲酒作樂,灑脫不羈的氛圍皆因為扯到陸七夕,而變得沉悶起來。

冷寂則在一旁靜坐著,看不出到底有沒有在聽許奕說話,隻不停伸手在火爐邊取暖,麵上依然寡淡冷冽。

因著這會兒提到陸七夕複仇的事情,冷寂就回想到了那夜帶她偷偷潛入宮內時,她說的話。

若用極難得來的心願去實現成真的事,一定是心之所向,最想做的事吧。

僅僅隻有一個願望,陸七夕便毫不猶豫選擇了看一眼皇宮,於那時就覺出陸七夕身上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不是性格或是言語,而是她時不時表露出的神情,看上去像極了那些被皇帝遺棄的妃子,縱使身在最寒冷之地,至死的那一刻仍還念念不忘想要見到他一麵。

可令冷寂費解的是,眼前的分明是個十六歲的豆蔻少女,而非什麼深宮怨婦,但他的敏銳直覺從未出過差錯,在雙方交戰之時,一個小小的念頭不對,都有可能會讓已方立即陷入生死攸關的危險中,倒是聽許奕這麼說來,那時她必定是替朋友傷懷才會如此。

難怪當冷寂不小心提到已死的皇後之妹薛天香時,她就要發那麼大的脾氣。

畢竟同樣是被人無端端害死的人,多少也會對別人對她的評價有些抵觸。

可心中卻加有些好奇起來,比起陸七夕對許奕說的什麼為朋友報仇的話,冷寂更願意相信她是為了自己複仇。

否則何至於連如今就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還一副順其自然的常態待在大理寺中呢。

也不是沒有想過,尤其在那夜,提到薛天香時注意到陸七夕的激動反應之後,冷寂還特意遣人去查了查陸家和薛府的關聯。

但不論是戶部調出的戶籍卷宗上,還是從其他人那裏打聽到的可靠消息來看,陸七夕和薛天香別說是朋友,就連認識的可能都沒有。

薛皇後的妹妹死的年輕,僅二十歲人生就被畫上了句號。而陸七夕今年剛滿十六,年齡相差四歲的兩個女子,要在長輩之間都互不認識的情況下,成為至交,這種可能隻怕微乎其微。

且薛天香乃是慶嘉三年入得宮,陸七夕在那一年乳牙都還沒換完,加上一個是以經商出名的京城名門庶女,一個卻是為官謀權得勢的權臣之後,二者就更不能扯上一絲半點的關聯了。

“或許是她不願意被你輕易帶離皇宮,所以臨時胡亂編纂的借口也說不一定。”

“這不可能!”許奕激動的大嚷道,而後又漸漸降低了音調,“我見過她說話時的樣子,再會說謊的做戲的人,一旦將沒有的事胡編亂造出來的話,演得再真也掌握不好那個度,但她不是,王爺若能親眼見見她當時的樣子該多好,如此王爺就能信我所說並非虛言了。”

“我也想……”

“王爺剛才說的什麼?”

火爐裏快要熄滅的火星用力造出最後一點動靜來,也不過片刻就歸於寂靜。

良久,聽他悠悠然答道,“沒什麼,你聽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