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甲六年 冬
如火如荼的詩詞會在京城舉行,今年的氣氛雖然無異於前幾年那樣熱鬧非凡,但是冷鏡的缺席若說沒有給詩詞會造成說什麼什麼影響,那便是小覷了這詩詞會對於大夏的意義。 而與此同時,陸七夕還在大理寺被關押著。
大概從她被禦林軍帶走的那日算起的話,她已經整整不見天日有半月的光景了,冷寂縱使從微車不過有過一刻忘卻了她,但如今所能做的也隻有觀望再觀望而已,冷寂即使有天大的本事,陸七夕心裏如果還是放不下她執意為之的事情,對她而言,在牢裏還是在外頭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心裏有枷鎖的人,到哪裏去不該都是在畫地為牢麼?
已進行到了詩詞會的第三日,冷鏡還是依然如故的躲在他奢華的宮殿裏,佯裝出生病脆弱的樣子來博得虎視眈眈看著他的人同情。
也許少數人會覺得他即將是大夏建朝以來最窩囊的皇帝,可他卻做了以人本能來看最正確的事,便是不遺餘力的保護他自己。一旦他表現的不堪一擊,往往那些以前想要推到他的人,就會將對冷寂勢力的恐懼轉換成對她加倍的中心耿耿,每一筆買賣隻要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冷鏡就能做的出乎意料的好。大概這種聰明在生效時便會對其他無辜的人造成無以挽回的傷害,但施計者若是不在乎,那一一無辜便就不能稱其為真的無辜。
這些本不能夠被稱之為道理的道理 都是他的兄長一次又一次用行動告訴他的。或許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看著彼此長成少年無謂模樣的人,一旦隻是看到他某個時候惡意偽裝出來的麵孔,便會被那側影,以至於那麼長的時日裏,他都沒能夠真正了解冷鏡。
每年到了詩詞會之時,京城之人,從富豪之家到坊間平民,都會將這一年上選出的詩詞爭相傳送,更將這一舉動當做是某種風尚一想到這些才子口中的寥寥幾句將成為冷鏡接下來幾日裏惴惴不安的理由,就連不必為他操心的冷寂都感覺到了這些即將帶給他的壓力,會有多大。
“我聽說,每到了此時我等用的筆墨紙硯皆會在一定程度內開始漲價,雖然朝廷辦這樣的盛會用來給我等空有才卻無處施展的人提供了很大的契機來證明自己,但若是在我們隻一輩人身上出了什麼問題,隻怕我等身子腐朽多年之後還要被強加上什麼禍害百姓得罪名。便說文人隻懂誤國卻不能強國,想來也是倍感淒涼呐!”
“其實這話卻不能這麼說,想皇宮裏的人,大到天子小到宮娥,他們中的每一個人不論身為地位如何,不都是在這一年四季裏時刻影響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麼?譬如妃嬪用的胭脂香粉,或是頭上戴的發簪束的發髻,無疑不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日內成為街頭巷尾都效仿的風尚,你們或許不會理解本王如此言之的出發點,但一件事對另一件事的影響必然是互不相幹的。哪怕幾年後這大夏沒了,那些效仿出來的東西依然還會存在於世上,人會對身負罪孽的惡人嗤之以鼻,但他從前造出的東西卻與之無關。好似爾等如今來京都參與這場一年一度的盛會,隔不久你們的詩作大概就會到處流傳,但對你們個人是有利還是有害,那你要看你詩中寫的是什麼了。”
這幾日多半的時日皆是這樣度過的,不明白這些被稱之為大夏的腦袋的年輕人,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的疑問難解呢?
換種方式想想,大概並非在於他們有多好問,也不是將冷寂當成了無所不知的聖人,隻是他們這幫聰明人打算用這樣的方式來拖延冷寂的時間,並且消耗他的耐心。
是啊,冷寂與那位坐在皇位上的雖然性格迥異,但巧合的是今次所做一切都同樣是為了救出陸七夕而做的。
想來從前他們兩兄弟的想法總是有著天壤之別,並非是冷寂的想法顯得有多高超,而隻在他們腦海裏裝滿的物質不同,最終便造就了彼此往往不能麵對麵多說半句。
觀念不同,如何相處?
“那不知九王爺對貧富有何看法,像是您這樣無比尊貴的人,容我不怕得罪王爺的說上一句,您永遠不必擔憂著吃了上頓沒下頓,而大夏子民們當中卻仍有還在溫飽邊緣苦苦掙紮的人,您覺得他們與您相比該不該算是無用之人呢?”
好個偏激的問題,好個李吉之子!冷寂側目淡淡看了李崇斟一眼。自幾日前他被冷寂當眾駁了他的麵子之後,他便如失了羽翼的候鳥般,受不起半點折騰,連人最多亦是最能表現自己才華的夜遊之邀,李崇斟都被記上了缺席。
本來以為李崇斟經過上幾次的教訓之後,即便是沒有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應當因為覺得羞愧而稍加收斂言行才是。
誰知他不但不收斂,反倒愈發囂張,大有種不將冷寂說的難堪說的無地自容,就不肯罷休的架勢。
但在冷寂眼裏,他充其量也隻能算是個孩子罷了,連他的父親都要敬冷寂三分,更何況是他這個乳臭未幹的少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