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冷寂說的,那種活著卻沒有絲毫區位可言,永遠活在黑暗裏的人。
胸口一窒,難受的不行,冷鏡一雙眸子呆呆的看著陸七夕,陸七夕的雙眼卻變的越來越模糊,令她如此的是她決然而下的淚水,冷鏡看她簌簌落淚卻不言語,於是再楞了一下之後,揚手觸到陸七夕的麵頰,替她擦拭淚水。
他的眼神漸漸深邃下來,“那年塞外的秋日草原裏,她就是同你一樣旁若無人的起舞,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那樣的身影了呢?你叫什麼名字?為何要哭呢?”
良久,“陸七夕。”
陸七夕回答的嗓音難聽的要命,她素來都是擁有一把能說得人動心的好嗓子的,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可是此次說話的聲音喑啞。“我嚇到你了對不對?你呢又是誰?聽說這是宮中的禁地,少有人來的,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你的時候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竄出來,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冷鏡似是沒有在聽陸七夕說話那般,癡癡的看著她的麵頰,在上頭找著某些相似的地方,哪怕一點也好,修長手指一點一點撫陸七夕的眼角,隱隱約約使人再度嗅到那點幽冷的梅香撲鼻而來。
“你知道麼,我活著就是為了死去的那一日到來,我總以為事實就是這樣,自她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讓我留戀的了,可我知道她還是舍不得我的,你看否則你也不會見到我就落淚不是麼?”
答非所問的話語,帶著篤定稍有些疑惑的語氣卻叫陸七夕怔住了,她貌似無意的抽回自己的手,將那被扯的發燙的手重新隱回衣袖裏。
現在看的不是誰比誰受的傷害多些,要看的不過是誰先沉下氣來罷了。陸七夕假裝看不到冷鏡的受傷的眼神,試圖忘掉自己曾是薛天香的事實。
“你怕是認錯人了,什麼她她……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哎呀,這風刮的好大,讓人眼睛鬥睜不開了,這樣吧你對我如此無理的舉動我就看在這鬼天氣的份上饒了你,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我先走了,你最好別告訴別人你見過我,就這樣吧,告辭”
雖然稍稍有些尷尬,但那尷尬也不過是一時的,之後便是及時冷下來的思路,她為了這一日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就這麼白費了去。
其實陸七夕心裏最想問問他的是,他還記不記得許多年前,慈雲寺的後院樹下,他曾安慰過一個同樣也是在哭泣的捂住女孩,那個小女孩從那時起眼睛就如同盲了似的就隻看得見他。她從未有過什麼奢望,今生唯一的奢望就是能夠去到它的身邊。
可當他終於記得她時,卻將她拋棄在了更可怕的地方,那麼漫長的等待,快將人的力氣都耗光了,回憶裏都是他麵若天神的模樣,有不得絲毫的埋怨。
她等的那麼認真,連怨怠都不敢有的,可是最後等來的卻是死亡,那麼他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呢?陸七夕實在想問,可是又不敢隨意問出口來,不是怕答案會令她失望,而是怕這一問出來好不容易做的努力就會全部白費。
“這麼輕易就想走,也太不將我這一國之君當回事了吧?你不認得我就算了,還敢在這明知道是宮中禁地的地方翩翩起舞,做了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後,你就想著麼隨意的一走了之?”
冷鏡果然先行一步亮出了自己的身份,難道說他這麼做都是為了留住陸七夕的麼?若真是如此的話她不得不感歎一句,白天香實在是個太好用的工具。
“哦?這麼說的話你就是皇上嘍?那我是不是還地同你行禮,如若不然就會因為什麼大不敬到罪名被你砍了腦袋?你休想騙我,哪裏有這麼年輕的皇帝?深更半夜出來身邊還不帶護衛,誰信……”
“哎呀……被你看穿了……”冷鏡羞澀一笑,摸摸後腦勺,相識被人看穿了一般有些難為情起來。
一隔多年,陸七夕作戲仍是比不過他,這叫人情何以堪?
一時間自己也不知道是該繼續跟他配合著演戲下去,還是……還是要直接一刀了解了他的性命呢?陸七夕臉上還未擦拭幹淨的淚痕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她仰頭看著冷鏡。
“你是在乞巧節那日出生,所以才叫七夕的麼?”
時間就隨著這個疑問凝滯在這裏,不再有絲毫挪動的跡象,她是不是因為七夕接得名的,說是她就是薛天香,說不上她就是陸七夕……
“這得問我爹娘了,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我的名字很奇怪麼?”
冷月無聲,照在淒冷大地上,將二人的影子拖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