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芳開著他們家的二手車，將葉靜一家和婆婆送回去，再來接萬漢輝和女兒。
\t萬漢輝坐在飯店裏，屁股沒挪窩，左手拿一根煙，煙灰缸裏積滿了煙蒂，右手裏使勁攥著手機，憋著一股戾氣，不肯吐出。
\t錢芳問他是不是酒喝多了，萬漢輝沒有理睬，離開杯盤狼跡的桌邊，徑直往外走。服務員趕緊過去收拾杯盤，好趕快下班。
\t小芮有些犯困，錢芳要抱她，她卻不願意，生怕錢芳受累，體貼地要自己走。
\t車啟動時，還是一片沉默。飯店離大哥家近，離錢芳家卻有點遠，需從高架上經過。
\t萬漢輝冷不丁地開口，十分不友善，當然他也沒有待人友善的習慣。“老實說，這次升職到底是誰幫的忙？”
\t這個話題還沒過去，今天葉靜提起她升職的事，錢芳心裏就有不好的預感，加上萬漢輝看她的眼神複雜，錢芳一直祈禱，不要再舊話重提。萬漢輝在眾人麵前是忍住了，可他哪是憋屈的人，必須有屁就放，不放不快。
\t錢芳不敢接話，生怕有人煽了風，萬一風向不對，引火上身，又或火上澆油。“我在銀行這些年了，崗位調整也是正常的現象，不算升職，前景還不可知呢。”
\t“還想瞞我！”萬漢輝坐在副駕駛上冷笑。
\t錢芳不吱聲，不必催問，他必不會長久憋在心裏，不吐不快。不久一定將心裏鬼祟倒給她聽，萬漢輝是最沒耐心的人。
\t“聽說你現在的上司，可是銀行的紅人，你們以前就很熟。”
\t“盧蓀經理？算不上很熟，辭職以前曾同時在另一個分行裏。”
\t“你老實說，是不是你那個同學邱大斌幫的忙？還是這個盧經理對你有意思，別想懵我，我眼睛裏可不揉沙子，沒有關係誰肯幫你呀？這個社會我看得很透！”
\t錢芳一聽，萬漢輝又舊話重提，再鬧騰上這件事，還翻新花樣，她心煩。萬漢輝就是不想讓她升職，覺得他比錢芳有出息，希望錢芳一直倒黴，一直弱小，才能被他踩在腳底下，當成弱等民族。剛才餐桌上提起來，萬漢輝早就不順眼，心裏堵得慌。
\t電話響了，看來彩鈴的歌曲又要換掉了，聽了就討厭。錢芳慌忙接聽，在萬漢輝眼皮底下，不接肯定以為有鬼又引他質問，免不了一場爭吵。
\t幸好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男人，而是美妙絕倫的陶圓圓。“你在家裏吧？我順路到你家樓下，見你一麵，把東西送來，一會就到，你下來一趟。”
\t“圓圓呀！你別送過來，我正在開車，急著上廁所，剛才一直開車送人，沒來得及，正忍著呢！路上車又多，開得像烏龜一樣慢，急死人了，十幾分鍾才能到家。”
\t陶圓圓聽說她在開車，囑咐她：“你別急，慢點開車，不行就從高架上下來，先找個加油站上了廁所再開回家！”
\t錢芳回答：“不用了，忍一下就到家了。”
\t萬漢輝從她接聽電話，又聽出是陶圓圓，就一直叫嚷著，命令她說：“開車不能接電話，掛掉！掛掉！趕快掛掉！要開車就認真開，不行就讓我開，這樣很危險！”萬漢輝的氣急敗壞，陶圓圓全部聽在耳裏。
\t錢芳掛斷電話，萬漢輝才安靜一會，又陰陽怪氣地說：“我提醒你，別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害我也跟著一起做烏龜！”
\t萬漢輝又多心了，錢芳冷淡地說：“我有什麼值得被利用？”
\t這句話又惹怒萬漢輝，他猛然伸手向錢芳的右臉打去，錢芳萬萬沒料到，本能地將臉讓開，他的手重重刷在她的肩上，不是痛，而是驚訝，繼而羞憤。
\t方向盤一抖，被錢芳帶動，車子突然後左斜。左車道上疾馳而過的車輛也受了驚嚇，差點兒撞在一起。左側車輛的駕駛員極端憤怒，一起鳴笛，並按下車窗向她咒罵道：“你他媽會不會開車！不會開車滾下去，想死呀！趁早！”
\t後座上小芮被車內猛然晃動，甩向一邊，驚得睡意全無，驚慌得直叫“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