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然後對錢芳不停擺手,如驅趕蒼蠅。
\t小芮被扣留下,拚命地哭喊叫媽媽。
\t錢芳空手被趕出來,走出小區,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想死的心都有。她坐在街道邊的路牙上,在慘淡的路燈照耀下,惶惶如喪家之犬,臉色蒼白,好想一頭撞死算了,活得太窩囊。
\t陶圓圓正好騎車經過,那天晚上美容院關門較遲,經過錢芳家的小區外的大馬路。前幾天陶圓圓在路口發美容卡招攬顧客,碰巧遇上錢芳,又認出是老同學,互相通報了姓名。
\t陶圓圓是做美容行業,喜歡說話聊天,愛與人搭訕,兼之對人的長相有過眼不忘的特長,在路燈的鬼影幢幢之下竟然能認出錢芳,算是奇跡。
\t正是天意,人的緣分往往如此,不早不晚,偏巧趕在那一時刻。陶圓圓向路過抹眼淚的女人,問了一句:“是錢芳嗎?”
\t錢芳抬起頭,美目含淚,掩飾都不及,臉上的絕望與悲傷一覽無餘。
\t陶圓圓將車停在一邊,坐下來,去幫助錢芳。
\t大半夜,萬漢輝大概後悔放走了老婆,料想她沒地方可去,又出來尋找。陶圓圓陪錢芳躲在一幢樓的陰暗裏,等萬漢輝一出門,就潛回去叫小芮開門,小芮因為驚嚇過度,窩在沙發上不敢上床去睡覺,聽見媽媽回來找她,便不哭了。
\t錢芳揀了幾件衣服,連夜帶著小芮躲出來。
\t幾天住在陶圓圓的美容店裏,想另外找房子。陶圓圓潑辣,打抱不平說:“換作是我,肯定要大吵大鬧,非要鬧個天翻地覆,竟然敢這樣對老娘,不將他攆出去才怪呢。”
\t錢芳就是這一點柔弱,偏就被人踩。她不會因別人壞,就變成更壞的人,去對付別人;不會因對方惡劣,她就更惡劣,以毒攻毒,去戰勝對方。別人的負能量隻會傷害她,而她若變成同樣具有無限黑暗內心的人,她會傷害自己,更痛不欲生。
\t萬漢輝欺負不了別人,就隻會欺負錢芳,又去錢芳單位去鬧,找單位領導出麵調和夫妻矛盾,勸錢芳回家。銀行的經理又不是居委會大媽,是職業化極高的管理人員,嫌麻煩,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張這是私事,就照葫蘆畫瓢,經理就反過來勸慰錢芳:“夫妻打架,床頭打架,床尾合。”更何況聽起來這次吵架真就不為什麼事,一條不相幹的短信而已,說出來讓人恥笑。
\t萬漢輝越是描摹自己是愛麵子的人,就越不要臉,這叫做人越缺啥就越強調啥。他有臉鬧到單位,來要求調解,丟人現眼真是上癮了。他們的關係,如摔碎的手機一般,一次又一次四分五裂,被萬漢輝一腳碾碎,再也粘不回去。
\t那時小芮才兩歲,還沒真正動手,隻是砸東西誤傷,或是推搡錢芳,萬漢輝還知道偶爾說軟話,請人說合,有時自悔去挽回。他當著眾人為自己洗刷幹淨,說:“哪個男人看到自己老婆收到那種短信不緊張?我是個男人,才更了解男人想些什麼,怕她會上當受騙,是為她好,要是別人老婆我才不管呢。我在廣州呆了這些年,這些事見多了,原本好端端的女人為什麼到廣州後就學壞了,為什麼?還不是誘惑多,被帶壞了,我是讓你懸崖勒馬,一片好心提醒你!”
\t聽得人覺得有道理,頻頻點頭,覺得萬漢輝為愛妻著想,丈夫忌妒也愛的一種方式,能被理解。錢芳最憎惡別人以為他們是夫妻吵架,吵架需是兩個人,而她並沒吵架,隻是被辱罵,這才更可恥,更無法為自己辯白。萬漢輝不為什麼事就大鬧,還令錢芳在單位裏丟人,不可原諒。
\t錢芳說的頭頭是道,似乎在理,單位裏的人都勸錢芳不要輕易離家出走,反倒是錢芳太過輕率。
\t錢芳知道,萬漢輝並不是緊張她,他是反應過度,提前嚴防死守,不讓她存在逃離的希望,心理變態地折磨她。萬漢輝隻愛他自己,嫁給他才是上當受騙,卻向外人描述得好像錢芳是一個壞女人,“懸崖勒馬”?錢芳氣得嘔血,領導和同事以後會怎麼看她呀!
\t萬漢輝還擺下酒席,宴請陶圓圓夫妻和銀行經理。
\t銀行經理當然不願意摻合別人家務事,推辭。
\t萬漢輝感謝陶圓圓幾天收留與照顧錢芳與小芮,話卻是酸的,言談之間還挖苦陶圓圓破壞人家夫妻,旁敲側擊,收容錢芳母女就是勸離不勸合。陶圓圓對此一肚子窩火,當場就想翻臉,拍桌子走人,全看在錢芳的麵子上才忍他的餿話,再也不願意搭理萬漢輝這個人。
\t陶圓圓常說萬漢輝這個人,是“腦邏輯故障,簡直沒救了”,“糞桶還有兩個耳朵,他的耳朵都長糞桶上去了,聽不懂人話”!陶圓圓與錢芳交情就在這種情況下深交下去的,家裏發生的事情,錢芳唯有她可以訴說的地方,陶圓圓自己也常遇到為難事,相互傾訴,一起罵這社會的不公與人心的險惡。這些回憶再經提起,陶圓圓飽含同情,對錢芳卻是殘酷,然而還隻是一個開端。開始是不幸,最終引來殺心。
\t生活經不起無休止的折騰與顛簸,錢芳對於糟糕的婚姻疲於應付,萬漢輝成了一個折磨她的惡魔,這樣度過的每一天,讓錢芳織造忘掉林振,真的,與林振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裏,與他毫不相幹。
\t談起萬漢輝,讓人如魚刺埂在喉,整個晚上都毀了。
\t錢芳隻想早些回家,她記掛著小芮。於是和陶圓圓不歡而散,不知是遇到林振才不歡,還是談到萬漢輝而不歡。總之,陶圓圓不敢問錢芳今後的打算,問了也白問,錢芳的鴕鳥計劃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根本沒有具體打算。在她情緒失控殺了萬漢輝之前,隻能局限於眼前,何況她起了殺心,這已經是最壞的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