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南窗的月亮移動了很大一格，月下的景物並不漆黑，有賴於明亮的路燈，正是娛樂城最熱鬧的時分，燈火通明，弦樂升平。
\t準十一點鍾整，一批人湧入開會議室，為首一位五十左右幹練的女人，瞥見錢芳在會議室，先是詫異，轉頭問陳律師“她為什麼在這裏”，陳律師小聲向她解釋。錢芳不自覺站了起身，迎著眾人的目光審視。
\t這中年女人穿著簡潔的套裝，雖是晚上，卻像是早上起床，收拾整齊出門上班一樣。短發打理得當，臉上毫無慈祥，而是淩厲，不通人情的精幹，使五官顯得生硬。錢芳猜這一定是黃祺月他媽，剛才電話嘈雜的男人，終於合上手機，迎麵趕去，依舊焦躁地吼叫，說：“這幫人全是吃廢飯的，全ＴＭ說要等明天上班時間，才能聽道確實的消息。”
\t女人向他一擺手，他才注意到錢芳的存在，直截了當地皺眉問：“她是誰啊？”
\t錢芳馬上表明身份：“我是恒越地產的合夥人，黃祺月的——”一時沒找到合適的措辭。
\t楊女士根本就不要聽錢芳說話，不容她將話講完，已經就座，宣布會議開始，錢芳找一個位置坐下。
\t領頭的正是黃祺月他媽——紫金一號會所的幕後老板，為什麼說是幕後呢？一般楊女士並不出麵招呼客人，真正見過她的人並不多，她隻處理棘手情況，日常管理全交由本行業管理經驗豐富的人員，楊女士是專業處理這種棘手的情況，比如今晚。
\t對於各種麻煩事，這些年經曆太多，楊女士可謂輕車熟路並不慌張，可是今天麵臨的事件，措手不及，還是為數不多讓她感到危機。看她沉重的表情，錢芳的情緒也低落，感覺葉靜並沒有虛張聲勢，形勢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t楊女士習慣於板臉，有效地抵抗住地球引力，皺紋滋生緩慢，除了很深的法令紋令她看起來更加威嚴，眼裏淨含久經沙場的沉穩，一股不好惹的氣勢撲麵而來，錢芳沒想到她是這樣一種人。
\t楊女士與錢芳腦海中想象，頗難契合，錢芳甚至為此感到臉紅，她有想過黃祺月的媽一定是風情萬種，十分漂亮又妖豔的女人，就像龍門客棧裏的金鑲玉，或者古代妓院裏的老鴇。嬉笑怒罵之中殺伐決斷，毫不留情，但始終帶著風塵味，娛樂會所難道不就是那種場合？黃祺月就像《鹿鼎記》裏的韋小寶，可是黃祺月不像韋小寶，他占盡了時代進步的優勢。憑黃祺月的長相，想當然地猜他媽長得漂亮，錢芳現在覺得錯了，楊女士即使年輕時，也不見得非常靚麗，與她的兄弟倒是有幾分相似，骨胳壯實而非纖細苗條，黃祺月沒一點兒像她母親的地方，黃祺月更漂亮，應該說漂亮得不像話，像個戲子。
\t以上的心理過和，令錢芳相當羞愧，幸虧黃祺月不知道她的真實想法。眼前的楊女士與從事一般事業的女性沒什麼兩樣，甚至更正派，更不易親近，這也許就是黃祺月為何不介紹她們認識的原因，估計楊女士根本不稀罕認識錢芳。
\t隨後各人就座相續發言，陳律師帶過來的幾個人，像是智囊團成員，至少有兩三位是執牌律師，而原先在會議室內等待的人，顯然像是跟隨楊行長的親信，是公務身份。
\t各方分別將情況分析，很短的時間裏，信息很快彙合。一邊有人敘說總結，另一邊就有人提出疑點，大概二十分鍾內，錢芳大致了解形勢。這幾乎算是一次政治危機，主要牽涉黃祺月的大舅楊關山。
\t陳律師解釋的頭頭是道：“綜上大家知道，目前有四股勢力想要推倒楊書記，楊書記從政不足一年，應該說個人政績未穩，對他的政敵來說，此時是推翻應他最好的時機。而作為這個時機的一個導火索，就是秀水商業街地塊的招標項目，這是一個上十億的大項目，許多雙眼睛盯上這塊肥肉，投資之後就是幾十億資產，幾百億的價值。導火索裏一個小小的缺口，就是牽扯到黃祺月的恒越房產公司，有人往這缺口裏故意投了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