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錢溢打斷說：“在家裏吃飯哪能算請客呢，我早就和張凡說好了，一定要請她去吃大餐，正好這次回來碰到了。附近新開了一家德國啤酒花園餐廳，我網上訂了位子，咱全家去開洋葷，反正有林振請客，既是請朋友，也孝敬咱爸媽！”錢溢興奮地說，快樂的情緒一下感染了在場每一個人，說話時全沒看姐姐，而是將明媚的目光再次投向丈夫林振。
\t林振放下過節的禮物，坐在沙發上，正看護兒子林緯恒與錢芳的女兒萬芮真在旁玩耍，有點心不在焉，聽見錢溢提起他，回過頭來，含笑讚同。
\t錢芳有點兒失望，心想家裏做好的一大桌子飯菜該怎麼辦呢，留到明天變成剩菜也不新鮮了，便說：“要不，錢溢你帶張凡和爸媽，你們去外麵吃，我和小芮就不去了。”
\t錢溢自打進家門招呼每一個人，這會兒才發現姐姐一般，過來拉著她的手，說：“那怎麼行，要去當然是全家一起去，哪能我們去吃好的，將姐姐和小姨侄女兒留在家裏，這還像話嘛！”不容錢芳辯解，錢溢繼續問：“姐夫怎麼沒來呢？他什麼時候到？要不給他打電話讓他直接去德國啤酒花園餐廳。聽說那裏有從德國空運來的啤酒，上海免稅店裏也買不到這麼齊全，某些品種和口味連聽都沒聽說過呢，姐夫愛喝酒，聽了一準會高興！”
\t錢芳尷尬，丈夫萬漢輝不是愛喝酒，而是逢喝必醉才盡興，攔都攔不住。酒品又奇差，平日裏話不多、不擅客套，幾杯下肚話就特別多，將平時攢在心裏的話一股腦傾瀉而出，洋相百出，實在讓人受不了。還時常言語冒犯將一起吃飯的人得罪，別人記下仇，他還一肚子不服氣，人緣不太好。
\t錢母聽說讓大女婿喝酒，皺眉頭，聽見讓萬漢輝一起去德國花園餐廳，頓覺掃興！錢父也十分反感嗜酒又酒品極壞的大女婿，錢芳瞧出父母的心思，她臉上訕訕的，更加推辭說：“小芮爸有事，還不一定趕過來吃飯呢，我正好在我媽家等他，你們就一起去吧！”
\t五歲的林緯恒聽說姐姐萬芮真不去，便不樂意啦，嘟著嘴嚷道：“姐姐要和我一起去，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t小芮也想去，她聽小姨形容西餐廳那麼豪華，心裏早就躍躍欲試，眼裏閃爍著光芒，卻並不開口為自己爭取，而是乖巧地瞅向母親錢芳，征求她的意見。
\t錢芳一下子成了注視的焦點，臉頰微微泛紅，麵容一瞬間生動起來。她沒有妹妹那般春風得意，她一貫不露聲色，常讓人忽略掉她的感受，連父母也一慣如此，她又很少發言引領別人，總是一副溫順隨和的態度。沉靜卻並不從容，錢芳此時的眼神極像跌碎了一塊玉一樣驚慌，不敢再度拒絕。她總是唯唯諾諾，不在人前爭取，錢溢的落落大方，更突顯她的小家子氣。
\t錢溢說：“過節的中國聚餐最油膩了！吃牛排又簡單又富有營養，再說我記得張凡喜歡吃西餐！”無比親愛地對張凡說，張凡略帶抱歉地看向錢芳。
\t錢母出言決斷：“好吧！大家今天就出去吃，沾了女兒和女婿的光，讓我們老兩口也開一開洋葷。先說好了，我不會使用什麼刀叉，你們可不許笑話我這土氣的老太婆。”
\t張凡天生一張巧嘴，奉承說：“您可一點不顯老，看著比我媽還顯年輕呢！”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錢母愈發高興。
\t錢溢優雅地拿起小巧的手包，帶頭開門出去，其他人也收拾妥當一擁出門，留錢芳走在最後鎖門。
\t林振被兒子林緯恒纏住，要求將姐姐小芮一起抱上，小芮覺得讓一個大人抱兩個孩子於心不忍，便將小身軀往回縮一縮，頗有擔當地說她長大了，可以自己走，也能跟上的。
\t林振二話不說，將兒子移至左手，右手抄起小芮，小芮驚慌的神情像足了錢芳，做錯事一般。林振覺得小芮有些怕他，他也不能像對待林緯恒那樣主動與小芮交談。
\t錢芳鎖好門，走出樓道來，看見高大的林振抱著兩個孩子，走在前麵。她朝小芮擺一擺手，示意她“可以”，好叫小芮自在一些。
\t錢芳走在最後，看著高大的林振，抱著兩個孩子落在眾人後麵，特意等她趕上似的，那個背影，突然讓她好一陣心酸，有一點兒委屈。忍了一會兒，才將徘徊在眼眶的濕氣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