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盯著那個小小的白瓷子,像是失望,又像是鬆了一口氣,伸出手接過瓷瓶,緊緊的握在手心。
“多謝前輩。”
青楓忽然起身,俯下身給他行了個大禮,越昇臉上有些不自然,擺擺手,“行了,這些虛禮就免了吧,我走了。”
越昇打開房門正準備離開,眼角瞟見那個女子還在握著小瓷瓶發呆,與她相處時間不算短,越昇不得不承認,她算是他這些年見過的女子中最特殊的一個,她不會武功,耐力和毅力卻異常驚人。歎了口氣,臨出門前,越昇丟下一句話,“退一步海闊天空”。能領悟多少,就看她自己了。
越昇的武功或許真的很好,聲音還在耳邊,人已出了屋子,甚至院子裏,也早沒了他的影子。房間裏隻剩下青楓一個人,大門打開著,明媚的春光灑了一室,青楓眼中劃過一絲恍惚,下一刻複又冰冷。
退?她退了何止一步?結果不但沒有海闊天空,隻有萬丈深淵,那深淵下,還埋著她兒子的骸骨。
每天主子換藥的時間,茯苓都在院子裏等著,今日才過去一炷香時間,就看見越昇從屋裏出來,腳下輕點,幾個起落便出了清風殿,沒了影子。擔心青楓出事,茯苓急忙跑進屋裏。
看到青楓好好的坐在花廳裏,茯苓鬆了一口氣,待看清她那不再被棉布包裹住的容顏後,茯苓整個人僵在原地,“主子……”
茯苓一直知道青楓是美麗的,即使在她的麵容有損的時候,眼波流轉間,亦是風華無限。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曾想象過主子恢複以往容顏之後的樣子,但是再多的想象,在親眼看到那張嬌顏之後,都顯得太過蒼白。
彎彎的黛眉,高挺的鼻梁,肌膚透著熒光猶如凝脂白玉,殷紅的唇更像是雪地裏藏了一瓣嬌豔的紅梅。皇子夭折後,主子始終是一身素縞,此時的她,絲毫沒有素淡的感覺,雪肌墨發,幽瞳朱唇,硬是將那一襲白衣,穿得明豔逼人。嘴角那抹似有還無的笑,竟比窗外的陽光更為耀目。
茯苓愣愣的盯著自己,一副驚呆了的樣子,青楓笑道:“怎麼?不認得我了。”
“不是……”回過神來,茯苓有些不好意思,“主子讓真是這世上無雙之人。”她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仿佛世間所有的風華,都彙集在她的身上,一分一毫都是如此恰如其分。
“是嗎?”青楓知道茯苓是真心讚揚,心中卻是生出一抹悲哀,世人果然皆是如此,不過是一張臉皮,便可換來“無雙”二字麼?那燕弘添呢,他看到這張臉,又會說什麼?青楓心中揚起的情緒不是期待,而是滿滿的煩躁,將放在矮幾上的銅鏡反扣在桌麵上,推遠了幾分,青楓才對著還有些失神的茯苓說道:“去把如意找來。”
“是。”茯苓慢慢推出屋內,心裏疑惑,主子恢複了以往的容顏,卻似乎並不高興。
茯苓出去了小半個時辰,才把如意領了進來,行了禮,如意微微抬頭,有些好奇的看向青楓,眼光落在那張臉上,如意瞪大眼睛,驚得話都說不清楚,磕磕巴巴,“娘娘!您……您……你好美!”娘娘臉上的疤痕,真的祛除得幹幹淨淨,白玉無暇的臉上,無一處不美,如意沒見過比娘娘更美的女人。
青楓麵無表情,不去看如意眼中的驚慕,轉頭對一旁的茯苓,柔聲說道:“茯苓,今日我心情好,你去禦膳房吩咐他們晚膳的時候多做幾道菜。”
“是。”茯苓有些黯然,她總覺得主子是故意支開她,卻又沒有辦法。
“找到沈瑤了嗎?”
青楓在茯苓離去後,聲音也變得冰冷,如意咬了咬唇,回道:“沒有,內務府那邊說,沈瑤剛從清風殿出去沒幾天,就病倒了,最近宮裏也不需要奶娘,她當時病得還挺重,吳公公便準她出宮養病了,奴婢去了她城西的家,也沒找到人。”
“查她是何時進宮的,如何進宮的,和宮裏宮外什麼人有來往,家裏還有什麼人,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如意心怦怦直跳,一月不見,娘娘身上冷冽的氣勢似更勝幾分,如意不敢遲疑,連忙回道:“是。”悄悄抬頭,看青楓臉色稍霽,如意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還有一件事……”
“吞吞吐吐做什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