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繞到我身前,輕柔地將我從地上拉起,愛憐地將我抱在懷中道:“我的嵐兒,娘實在不想讓你陷入這汙譚之中。”
我緊貼著娘的胸口,無力道:“那麼這次…劉大人真的沒法救了?”
娘悲哀的聲音從上方幽幽傳來:“聰明如你,這結果,你也應該早就想到了。”
是,我早就料到了,所以我才會哭。權力鬥爭,是必須要有人犧牲的。隻是我不想見到如此忠良之士,就這樣消弭,化作一縷孤魂。而那些奸邪小人,卻在那裏彈冠相慶。
我不想見到,再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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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爹主動邀請了刑部侍郎去“聚秀園”聽戲,還帶上了娘和我。
這“聚秀園”是專為百姓修建的聽戲園子,位處昊京東南,園內不但花鳥怡人,價格便宜,這唱戲藝人的水平也很是高超,所以十裏八鄉的百姓閑來無事都來這裏聽戲消遣。
爹之所以選這裏,也是因為這位置偏僻,百姓又多,而我們又都穿著便裝傍晚來到這裏,不太容易被人發覺。
爹雖嘴上說救不了劉大人,但他還是努力在做力所能及的事。今日邀請刑部侍郎,便是為了能讓劉大人在司獄有個照應。
一下馬車,我便望見在聚秀園的大門邊,站著一對母子,母親大約四十有餘,兒子也就是十二三歲,他們不停地四處張望著,像是在等什麼人。
爹和刑部侍郎談笑著跨進大門,根本沒注意到那對母子。而就在這時,從右側走來一個瘦小的男人,對著那對母子輕蔑地問道:“你們就是王言的妻兒?”
那個婦人一聽到這話立刻頻頻點頭,憨厚又興奮地笑道:“是啊是啊,您是要帶我們去見孩子他爹嗎?”
瘦小男人點了點頭,“跟我走吧。”說完便扭頭朝一條小巷走去。那對母子立即一臉期盼地跟了上去。
王言?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對了,王言不就是劉大人的管家,被楊宏以妻兒性命相逼而誣陷劉大人的人嗎?難道那對母子就是他的妻兒?
我在心裏飛速地盤算著,忽然腦中靈光一現,急忙對身邊的娘道:“娘,我將帕子忘在馬車裏了,我去取了就來。”還沒等娘回答,我已追著那對母子消失的方向而去了。
我一路尾隨著他們,但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離,不讓他們發現。他們七拐八拐,越走越偏僻,最終停在了一條漆黑僻靜的巷子裏。
此時天已完全黑了,四周極其安靜,但不是令人安心的寧靜,而是充滿詭異的死寂,藏藍的天幕中隻有一輪彎月照著這條小巷,依稀能分辨出人形。
我躲在巷口拐角處悄悄探出頭打量著巷裏的情況,巷子的盡頭好像站著一個人,那人聽到有腳步聲,立刻迎了上來來到亮處,原來是一位年過五旬的男人,和那對母子緊緊擁抱在一起。
“兒他爹,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婦人在他懷裏哭喊著。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了,咱們現在就走!”男人安慰道,拉著母子就要走。
但那個瘦小的男人突然擋在他們麵前陰森森地笑著道:“你們要走的不是這條路,你們要走的,是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