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還是不言語。席與言拾幾塊斷木,把火喂大,轉身對躺在地上的女子說:“恕罪,還得解開你衣服。”

那女子看他一眼,把眼閉上,似乎默認了這個局麵。席與言解開她的血汙汗漬的上衣,看不出有什麼傷,又解下她的外褲,發現她的內褲被血浸得濕淋淋的。他說:“傷在腿根?”

女子閉著眼點點頭,疼痛扭歪了她的臉,但她沒有呻吟,隻是喘粗氣。

席與言說:“小娘子,救命不能拘常禮。嫂溺援手,聖人都講變通。”

女子睜開眼說:“不用多言,動手吧。”

他用剪子剪開內褲,拿出藥包中備的幹淨布,仔細擦去淤血,才看到腿彎近私處地方一道相當深的箭傷,尚在冒血。

他說:“不幹緊。你命大,撞到我手裏。不方便之處萬望包涵。”他很少治過女人,更沒有治過女人這個地方的傷口。但這女人咬著牙,一聲不哼。

他取出祖傳的九宮紅丹散,仔細敷上,然後用幹淨布給女子裹起來。仔細地給她把沾著血和土的外褲套上。

那女子好像舒適多了,躺在火邊,隻是微微地喘氣。席與言收拾了醫具,坐到火堆旁,這才有機會看這女人的臉。她滿臉是汗水和塵土,間有幾道血汙,頭發像男人一樣紮在巾中,看上去像個孩子,一個秀氣的男孩。席與言想想覺得好笑:男人鬧騰還不夠,女人也舍了命來添亂。

女人忽然睜開眼。撐起身子看對麵,席與言順她眼光方向看去,從斷壁隙中,他們都看到對麵山麓上出現了一長串火把。女人說:“追到這裏了。你可以押解我去請賞。”

席與言站了起來:“湧金門掛的人頭,不少你一個。”他思索了一下,“你快騎我的馬走吧。”

那女子咬著牙扶牆站起,席與言取了一支火,扶著她走到道觀前門。漆黑的夜中,火把已越來越近,夜風吹來隱隱的人喊馬嘶。席與言解開馬韁,交給那女子,她翻身上馬,落到鞍上時啞聲地慘叫了一聲。

她喘著氣說:“還沒請教恩人大名。”

“在下姓席。”

“能否借你的劍?”

席與言笑笑:“還想廝殺?”但還是把劍遞給她。她接過劍,突然把劍尖點住席與言胸口。席與言大吃一驚,但沒有動。

“我要殺你,你傷了女兒家尊嚴。”

她眼睛和席與言對視,席與言這才發現她眉眼相當秀麗動人,大約才二八年華。

“我明白,我輕侮了你,咎由自取。”

女子歎口氣,把劍收回,勒轉馬頭,朝黑暗中走去,一轉眼就消失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