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吟原本就想著如何打發馮嬤嬤等人離開,好與銀巧商量一下逃跑的事情,見馮嬤嬤主動提出要離開,心中大喜,“去吧,這裏有銀巧就可以了。”
馮嬤嬤和宮女們行禮後退了出去。楚月吟等了一下,見外麵沒有任何動靜,連忙拉了銀巧走到最裏麵的床榻上坐下,小聲將心中的打算說了一遍。銀巧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答應了。
婚禮準備得很倉促,因為皇甫彥也沒有想到劫人會變成了娶親,但是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婚禮該有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小小的屋子裏張燈結彩,點上了喜燭,正對門的牆壁上和四周的窗子上也貼上了紅色的囍字,明亮的燈光流瀉出一室的喜慶。
楚月吟蒙上喜帕,被銀巧攙扶到正堂。皇甫彥也已經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喜服,風度翩翩地站在正堂的中央,見楚月吟來了,不禁喜上眉梢,急切地迎上前,從銀巧手裏接過她。
在一旁觀禮的柳青心急如焚,猶豫地和張慶對視了一眼,始終拿不定主意。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時辰,柳青已經看出這些乞丐並非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武士,但又探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而為首的“白離”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乞丐了。冷鋒回宮這麼久,一點消息也沒有。若是此時劫人,憑他二人之力要帶著楚月吟殺出重圍,沒有一點必勝的把握。
銀巧狀似無意地退到柳青的身旁站定,悄悄地將手中的紙團遞給柳青。柳青接了,收在袖中。
楚月吟蒙了喜帕,微低了頭,從喜帕下方看著身前男子大紅的衣袍。多少個日夜,她憧憬著和皇甫彥的大婚,如今她終於再嫁,可是新郎依舊不是他。眸子氤氳起來,她連忙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可被“白離”牽著的柔荑仍是不由地微微顫抖著,想掙脫又不敢,唯有忍耐,等待時機。
皇甫彥發覺了楚月吟的異樣,手上用了一點力,想給她一些勇氣。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可是現下的狀況由不得他坦白身份。繡樓選婿這件事背後隱藏著一個大陰謀,而且牽連甚廣,他不想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先露了身份,陷入被動中,隻能暫時委屈她。
因為雙方都沒有高堂在場,婚禮的儀式比較簡單,拜過天地、拜過空著的椅子、夫妻對拜之後就將新娘子送進了洞房。楚月吟渾渾噩噩地坐在新房裏,一時之間還沒有從“白離”湊近她耳旁說的話中回過神來。
“月兒終於是我的娘子了,為夫好高興。”雖然是簡簡單單、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讓楚月吟的心怦怦跳了許久。為什麼明知道他不是皇甫彥,卻總是無意識地把他當成了她的彥。
楚月吟狠狠地掐著柔荑,讓自己從幻想中清醒過來。“白離”正在院子裏宴客,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銀巧。”楚月吟把銀巧喚過來,耳語了幾句。
銀巧對馮嬤嬤道:“嬤嬤,公主說你們累了一天了,可以先行離開,早點回宮歇息。”
馮嬤嬤看了看蓋著喜帕的楚月吟,又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壺,心想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還是早一點回宮複命好了。於是,馮嬤嬤帶著宮女們走到楚月吟麵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老奴等告退。”
楚月吟允了。就在馮嬤嬤和宮女們正要退出新房的時候,銀巧讓一個宮女留下幫她做一點事,並且歉意地對馮嬤嬤道:“嬤嬤請在外麵稍候,隻需要一小會兒。”
當房中隻剩下三人後,銀巧對那宮女道:“這位姐姐,公主的喜服有些不順,麻煩你幫忙整理一下,就在裙擺那裏。”
那宮女不疑有詐,走到楚月吟身前蹲下身子,正要伸手去理順裙擺上的褶皺,突然頭上傳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小姐,好了。”銀巧扔掉手中的木枕,伸手去脫宮女身上的衣裳。
楚月吟將喜帕一掀,看著躺在地上的宮女,“她沒事吧?”
“隻是暈了過去。”銀巧邊說邊將脫下的粉紅色宮裝遞給楚月吟,“小姐快點穿上。”
楚月吟褪了身上的喜服,換上了宮裝,想了想,把臉上的傷疤撕了下來,露出光潔無暇的肌膚。這個偽裝是用來嚇跑那些庸俗男子的,既然對“白離”無效,留著也無用。沒了這麼明顯的標誌,萬一在逃跑的過程中遇到“白離”和他的手下,在昏暗的燈光下想必他們一時也認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