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3)

咚咚咚咚——

敲門聲混合著外麵嚎叫著的警鈴聲模糊地傳入林誌翔的耳中。

有一會兒,他隻是靜靜地躺在地上,頭靠著沙發,直到敲門聲越來越響。他支撐起現在感覺起來十分沉重的身體慢慢向門口走去。他不想讓人發現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深吸一口氣同時轉動門把手,門打開了。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外。

“晚上好,先生。”其中的一人說道。

“這裏發生了點事情,我想你也許還不知道。”他的眼睛掃過誌翔的臉企圖察看出點什麼。“請問你認識你對麵樓的住戶嗎?”警官甲繼續詢問。

“對麵的住戶?”誌翔朝著警察說的方向看了眼回答道,“不認識”。

“可我們卻在對麵的房子裏發現了些偷窺你這裏的東西,恐怕需要你的協助了。請跟我們回趟警局。”

誌翔感到一道目光正在他的脖子上巡視著。他一邊抬起手來來回摩挲脖子作出一副有點緊張的樣子,盡力想遮蓋住脖子的傷疤。他的眼睛也佯裝自然的看向那個一直盯著他的警官。

“能等我一下嗎?我進去換件衣服。”他笑笑,看向兩位警官。

“好吧。請快點。”

誌翔回到屋子內從急救箱裏翻找出一片OK繃,走進廁所裏對著鏡子小心地貼在傷疤的位置上。

那個默不作聲的警察乙感覺怪怪的,好像在哪裏見過。他邊貼傷口邊想。

“在哪裏呢?”他繞回臥室打開衣櫃門,抓出一件衣服邊換邊回想卻毫無結果。

“對麵的人偷窺?他回到客廳的時候不禁透窗望向對麵。是誰呢?那他是否全看到了呢?不過”,他轉念一想,“即使看到了說出去又怎樣?又誰會相信他的話呢?現在要緊的是趕快打發完這件事。他的時間並不多。”

“好了,我們走吧。”他再次出現在門口對兩位警官說道。

幾個人乘著警車來到警局。

一切都隻是例行性的詢問。不過,他們對那女人的描述卻很像是殷茵。她會做出這麼瘋狂而毫無理智可言的行為嗎?

會!林誌翔在心中回答。

“謝謝你的配合。”警官甲對著林誌翔說道。

“應該的,那麼再見了。”他揮了下手表示再見。

“等一下。”一直不吭聲的警官乙突然說話了。“我看這樣吧,還是我送你回去,另外我還有些問題想問你。”

林誌翔看了看他,扯出個微笑,“好啊,我們走吧”。

他弄不清楚這個警官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車子發動。

林誌翔望向窗外。

這被燈火點亮的城市像是一隻好看的玻璃球,散發著讓人心顫的罪惡魔力。一張張盛開在暗夜裏的麵孔在絢爛的燈光下釋放著慘淡的顏色。□□們扭動著在夜晚顯得蒼白的身軀招搖著,想吸引那些想要玩一玩的人。她們畫得五顏六色的麵孔在這種時候有著難以言明的神奇力量。

想玩一玩嗎?她們輕敲每輛緩慢駛過的車子的車窗大方而妖媚的問道。

然後她們可能坐上某一輛車被帶到不知名的地方。在淩晨時分,可能出現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也可能就此消失掉。

“在想什麼?”警官乙突然問道。

“沒什麼,發發呆而已。”他回答,心中暗想,也許這就是惡魔的城市吧,那些看起來最肮髒的反而是最純淨的。惡魔成長、存在的地方必定就是如此繁華的罪惡。

“能幫我把煙拿出來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你前麵的抽屜裏應該有一盒。”警官說道。

“好。”誌翔照做,從前麵的抽屜裏翻找出煙盒遞了過去。

警官的視線鎖在了他手腕上的刺青樣的圖案上。

他驚覺那視線,縮回了手。

警官的臉上開始現出古怪的笑容。

“你那裏怎麼了?”警官抬了一隻手指指自己脖頸的部位。眼睛卻透過前視鏡觀察林誌翔的反應。

“這個啊,擦傷罷了。”林誌翔摸了摸脖子上的OK繃,隨口敷衍道。他想,一會即使警官繼續逼問,他也可以解釋為自己女朋友在歡愛時的激情舉動,而這時的敷衍字句想起來也就很順理成章了。畢竟沒幾個人會把自己的私生活大大方方擺個清楚以供觀瞻。

警官用一隻手從煙盒裏取出支煙,塞在嘴裏,點燃了,用力的吸了兩口。

“最近殺人的案件不知怎麼的忽然多了起來。”他看了誌翔一眼繼續說道。“那些個人啊都是被人用利器割傷,流血過多而死的。可奇怪的是那些血,那些該流的到處都是的血卻不見了。當然也不是一點都沒有,但比起流失的總量卻少的多。你也是曾經經曆過這些的人,有何感想嗎?對這狀況?”

“嗬,我能有什麼感想。找出凶手恐怕也是你們這些警官的職責吧。”

“是啊。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凶手麼,傷害你的和殺害他們的?”

誌翔沒吭聲。想起他就是上次那個在醫院裏例行詢問的警官。

“上次說是個女人,對吧?”

誌翔點了下頭。

“如果假設成立的話你可能就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呢。哈!你覺得那個女人是不是有再次找上你的可能呢?”

“也許吧。這並不是我能猜測的事。”他究竟想說什麼?

“假如真是那樣的話,你對麵那個偷窺你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了。當然如果她隻是個普通女人的話。”警官突然把車停了下來,對著誌翔的臉說道。“不是嗎?”

誌翔眯緊了眼看著對麵此刻看起來十分怪異的臉,想著他究竟是什麼人?

“哈哈,也許我該說的更明白點。我想你一定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吧。一個惡毒的女人被男人甩了後獲得了不一樣的生命,又去找那個男人然後吸幹他身上的血。”警官挑著眉說道。

“你?”

“是的,我就是故事裏的那個男人。”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告訴我那個賤女人還有沒有找過你?別想騙我,你身上的那個印記我看的很清楚。是她印上去的,不是嗎?”

“可如果你是那個男人的話不早該死了嗎?”

“是啊,是該死了。但神跡的顯現總是出乎意料。一點點靈藥就足以讓你青春永駐。青春永駐。多美妙的一個詞彙啊。多麼有誘惑力的詞語!很多時候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天天看著自己的容顏變老。”誌翔瞪視著眼前這個相貌還算出色的男人。

“告訴我,女人對你來說是什麼?”麵前的男人突如其來的問道。

不用誌翔做出回應他便自語著回答道,“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測量你的美貌和魅力的最好工具。怎麼說好呢。

這就像是物理上的一個術語所說的那樣,參照物。

當你用自己身上的那些看起來動人的閃光點去吸引進而征服另一個看起來十分誘人的人時,你便再一次在征服之中證明了自己,證明那無與倫比的魅力。你會發現原來在這世上沒有什麼你辦不到的事。

你覺得那女人怎麼樣?很有幾分姿色對吧。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所具備的那種演員的天分。是那種能使簡單的變美妙的天賦。我和那個女人就是在簡陋的劇院裏認識的。

我就是在那兒找到她的。那時的她看起來比一切的生靈都要聖潔。她演出的時候你會忘記一切。她一上台,那些坐在下麵的粗鄙不堪,動作野蠻,麵貌粗糙的人就立即變了個樣,隻靜靜地喘息著看著她。他們就像是被施了魔法在她的意圖下歡笑或流淚。

我被迷住了!

第一次對除了自身以外的東西產生了興趣。我猛然發現崇拜別人遠要比受人崇拜快樂得多。

於是我向我的那些朋友們宣布我要訂婚了!無疑,這是個重磅炸彈。我興奮得簡直如同獻寶一樣領著我的那些朋友們去見識一下我發現的奇妙天才。

然而在舞台上她表現得如此讓人難以理解。那些激情四溢的對話被念得矯揉造作,即使是一個低年級的女學生背誦的課文都要比她有感情。那些跡近荒謬的做作手勢看起來就像是被擺弄的木偶在線繩下的反抗動作。”

他碾熄了煙頭繼續說道。

“這可怕的表演傷了我的心。

當我衝到後台告訴她我有多麼的傷心時,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卻告訴我一切的原因在我。是我讓她認識到了真正的現實是什麼樣子,是我讓她走出那些畫出的布景,她聲稱那曾是她的世界。現在她卻第一次發現她參加的演出是多麼空虛和偽劣,看出那些無聊花哨之中的愚蠢。她這些荒謬的說辭讓我哭笑不得。這可真是個徹底推卸責任的好辦法。

我告訴她,嚴肅而正經的告訴她,她殺死了我的愛情。現在的她已經激不起我絲毫的興趣,隻會引起我的厭煩罷了。

我之所以曾那麼狂熱的迷戀上她是為她的了不起,她的天才,聰明。這些在美貌之外的更吸引人的閃光點。但這一刻她失去了這一切。

我離開了她。開始頻頻出現在其他劇院裏並傳出一些另有新歡的緋聞。

然後我聽說她自殺了。

這很奇妙。

她的死讓一切都染上了一種懾人心魄的美。我們曾經的一切,回憶起來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美麗的麵紗。她愚蠢的表演和她淺薄的藝術修養似乎也可以原諒了。不,那時我想,她一定是真正的理解了藝術。她在用自己的生命成就最偉大的藝術,愛情的藝術,一種帶有羅曼蒂克色彩的藝術。

可我錯了。我高估了那個賤女人。

當她站在陰暗的牆角,閃爍著一雙太過明亮的眼眸時,我就該想到的。說實話,那時的我還真的嚇一跳。

她逼問我是否還愛她。

不,當然不。但她玄妙的複活術卻吸引了我。

但我沒有時間去搞清一切。很快我的脖子上留下了個痕跡。我想你很清楚那是什麼吧。”說著他猛然撲向林誌翔,來不急阻止,他已經扯掉了林誌翔脖子上的OK繃。有點發黑發藍的牙痕□□裸地暴露於外。

“果然如我所想。怎麼,你被她棬養了?”他看著林誌翔的傷疤露出痛快的笑容。

棬養?

“哦,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你們究竟訂立了什麼契約?”他看了看誌翔,臉上漸漸現出厭煩的神情,他恐怕隻對自己感興趣。“不想說?也是,和惡魔交換的能是什麼可以公開的話題呢?”

“不過,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蒼白的臉色似乎不是好兆頭。”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瓶子,裏麵有著粉紅色的粉末。他寶貝似的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擺出不可一世的表情說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樣的幸運。而這個小瓶子裏的東西不僅能挽救你汲汲可危的生命更能讓你擁有永恒的青春。雖然期限有限,隻能延長你壽命的三倍。嘿,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你想要永恒的生命嗎?你會後悔的。長久並不代表什麼,它隻是古老的存在罷了。你是不會喜歡有人叫你老古董的,當然自己感覺自己本身就是個老古董的話更可怕!再說,太過長久是會讓人失去激情的,你會厭倦那些曾激動你的微妙的秘密的歡樂。那會麻木你野性的快樂的。”

不,他根本不知道。當一個人有了一個偉大的理想時,多少時間都是不夠的。誌翔想到。現在的他想要的不僅是那些微妙而隱秘的小快樂,不僅是永恒的生命更要那個讓人瘋狂的夢想以及夢想背後可能發生的事件所帶來的樂趣和體驗。創造新曆史的衝動在他的胸中激蕩。

“怎麼樣?這是個很誘人的提議吧。試問這世上有誰不想得到這一切。況且你需要做的如此簡單。你隻要等待。等她再次品嚐過你血的滋味之後”,警官在脖子前做了個抹脖的動作,“就可以真正的長眠了”。

可是為什麼?誌翔露出疑惑的表情。

為什麼他這麼恨莉紗,因為他差點死在她的手裏?可他不是因此而得到了永恒的青春和加倍的壽命嗎?

為什麼莉紗吸過自己的血就會死呢?

為什麼?

“你在疑惑什麼?”警官那張還算英俊的麵孔上的眉毛挑了起來,嘴角漾出微笑。“是對我的話心存疑問嗎?”然後仍是扯著嘴唇笑個不停。

林誌翔忽然感覺自己被嘲笑了。這讓他很惱火。太惱火了。隻因為他比自己活的久就可以這樣的嘲笑嗎?該嘲笑他的,不該是他,能嘲笑他的隻有他在漫長歲月裏所積累的知識而已。

而現在林誌翔更賣力地疑惑給警官看。他並不單純,他懂得偽裝也善於隱藏。他明白麵前的這個人此刻是多麼虛榮的想要賣弄。

而他給他機會。

“我在懷疑那藥真的有那麼靈嗎?”林誌翔用眼睛瞟了瞟警官手中緊握的小瓶子。“它們看起來就像是許願沙一樣。也許這靈藥我也可以給你一瓶,隻要你給我點沙子和彩色鉛筆末。”表明他並不全然相信他的話。

“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樣品,不是嗎?”警官抬高了雙手作出珠寶模特通常會擺出的姿態,展示著他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你恐怕也沒有太多的選擇吧?你的臉色可是越發不好看了。你覺得把這麼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無意義的懷疑上值得嗎?”他特別強調時間的寸金性,不斷在誌翔的眼前搖晃著那隻裝載神奇的小瓶。“隻要你答應了,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