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地似自成天地,然此間天道有損,時間斷續,外人入內,不能以常理計日。
在外界,須彌山顯化之事,已然傳遍天下,豪傑紛紛前往,有更多的修士進入了仙古境地。此刻的古地之內,隨處可見修士穿行,爭鬥不斷。
般若禪定,坐於刹那海湖畔,沙浪起落,周而複始。
不知多久,般若的神念從最細微的沙,到最廣闊的海,細細感悟。
再見沙,已不是沙,而是生靈殘骸灰燼。再看浪,不是浪,而是道法的律動。再聽風,不是風,是道法的音,湖畔上旖旎的紋路,是深刻的道痕。
其暗合自然,卻又有別於自然。
此間毀滅道,已不是單純的毀滅道,而是借鑒了天道殺機的毀滅道。
南海天尊不愧是一代至高天尊,佛陀之下第一人,敢於借天道來推演自己的道法,走出另外一條道路。
隻是很可惜,刹那海的景象表明,這條路尚未能走通。
黑蓮,亡柳,這是毀滅道在演化的過程中產生的東西,卻並沒有生命的波動。
毀滅道或許走到了最後一步,將所有壞滅演繹到了極致,隻是未能打破最後一層。
一門道法,是否走通,是否大成,除了上古量天尺的衡量以外,另一個極為重要的標準就是,此道是否可以自行演化生命。
佛魔可割肉成人,神道摶土造人,妖道聚靈化形......這都是大成的道法,得到天地認可,真正走得通的路。
而刹那海黑蓮亡柳,徒有形,而無神,最直觀地表明了毀滅道的不完整。
從壞滅中新生,恰如天道輪回下的生靈之路。舊的肉體消散,新的神魂誕生,一世一世地重複這樣的道路。隻是這個問題,對於如今的般若來說,太過困難了,有很多創道尊都參悟過天道輪回,可惜那似乎是天道最為神秘的部分,她絕不會與任何生靈分享。
般若就那樣冥想了很久,不獨地推演各種可能性,各種方法,龐大而繁瑣的推演讓他神魂精疲力竭,他的眉心居然裂開了一道口子,若再繼續強行推演下去,他將神魂枯竭而亡。
最後的結論隻有一個:在現在這個時間,任何人一旦踏入刹那海,都將被毀滅道化為塵埃。除非,她能明悟如何從毀滅中新生。
但他並非一無所獲,終於,他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
“掌門師兄,你怎麼了?”近前的阿彌一看,驚問道。般若眉心溢血,此乃神魂大創之兆。
“無妨,一些推演一旦涉及到天道,必然艱難無比。”般若道。尤其在上古時代,天道尚存,最強大的存在也不敢貿然推演天道,那時候的天道就像是一個極度敏感的孩子,一旦察覺有人窺視,必然反擊。有記載,某個創道尊推演天道,直接被天道意誌滅殺神魂,徒留殘軀。
而後般若看向了聖女,這個自號佛如氏的女子,很年輕,她有超越生死的決心,如千千萬萬生靈一樣,悲苦樂歡集一身,她會哭,會笑,會惱,有自己的脾氣,有自己的情緒。生命是如此真實,可以觸及,可以耳聞,若化一粒塵埃,便隻剩下回憶,或者遙想,但若自己都將不存在了,誰來回憶,誰來遙想呢?
一位創道尊曾經感慨:沒有什麼是永恒的。
“你看什麼?舍不得我了?”聖女見般若失神地望著自己,怪怪地問道。
“追憶前世,勿忘此生,便是未來。你若失敗了,就算千萬年,我也會幫你找回自己!”般若誓言道。無盡的推演,般若隻得出一條似乎可行的路,一切壞滅時,隻要前世今生記憶不滅,當可重生。
聖女一聽,撇了撇嘴,道:“我不會失敗的,你不要小瞧人,記得聽我召喚就是了。”說罷,她揚起手中的小玲串,玎玲作響,抬步走向了刹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