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玄血案
黎國大宸十一年間,初夏時節。
原本表麵看起來,風靜無波的四國,在一枚青玄令的驅使下,暗地裏風雲湧動。一個巨大的陰謀,於祁家慘案、於幾代人的恩怨之中,悄然拉開了序幕!
幽鳴澗中,一座不大的院落內,偏屋的門開合關閉間,日升月落已轉換了三輪!
已是滿頭銀發的澗主人,身穿灰色交領布衣,腳步蹣跚、略佝僂著背。在夏陽初起時刻,照例端著藥碗,推門而進。
看著蓋著薄被,青絲散開,僅著裘衣躺在床上,那依舊昏迷不醒的女子。滿是皺紋的臉上,飽經滄桑的眼中,疼惜之色頓生。
隻見那女子,人雖昏迷,但旁人僅看那蒼白精致的側臉,就能想像得出,她閉著的眸中,是何等的風華氣韻!
細長的柳葉眉因痛苦,微微蹙起,光潔的額上冒著虛汗。胳膊放在被子外,不知是做了什麼夢,她的雙手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可憐的孩子!你放心。姥姥會助你報仇的!”
澗主人——婆娑姥姥,顫巍巍的坐在床邊,一手拿著藥碗,一手用放在旁邊那幹淨毛巾,給她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我當年和伏衍鬧僵,未給你父母說,便隱居在此,誰知。”看著床上的女子,滿是皺紋的臉上,滑下了兩行悔恨淚水,“多年後,發已衰白,故人生死未卜。隻剩年幼的後人,我!我對不起你父母!”
“若雲!你醒了嗎?”
自責間,感到握在手中的手指,微微顫動,婆娑姥姥喜極而泣,隨後想到什麼似的,將眼淚擦幹。快速調整心態,臉上的表情,再看不出任何漣漪波動。
“青玄令,爹娘,哥哥!報仇,韓玉廷……”
一息間,床上的女子好似身處於巨大的痛苦中,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虛汗直冒,櫻唇中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辰耀哥哥,救,救我!雲兒······啊!”
祁若雲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許是因為剛醒,還未理清自己目前的處境。雙眼無神地看向四周所處的環境,之前的記憶倒帶似的的在腦海回放,她用雙手抓著被子,緊閉的眼睛裏流下了痛苦的眼淚,痛恨韓玉廷以及自己的軟弱。
“你醒了?醒了就喝完藥,快些離開吧。”婆娑姥姥壓下心中,想要安慰祁若雲的話,從床邊站了起來,眼中不帶一絲漣漪的說道。
“這,咳咳,這是什麼地方?”祁若雲眼中一片死寂,虛弱的問著。
“這裏是幽鳴澗,三天前,泡芙在林中發現了你,我將你帶了回來。”頓了頓,接著說,“我是婆娑姥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若是連命都沒有,還何談後麵報仇之事?雖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從當時你重傷之下,還有那樣強的存活意誌力,必定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
“嗬嗬,前輩,我沒有家,也沒有親人了。以前說著會保護我的辰耀哥哥,也不會再來了!”祁若雲將頭埋在雙臂間,低低的抽泣,痛苦的說著。
婆娑姥姥的心中充滿了擔憂,但她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向祁若雲說明身份的時候,值得硬下心來。將藥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出了事不去想解決的辦法,隻知道自暴自棄,你即是這樣的心態,那就當我白救你了!藥在桌子上是死是活,你自己想明白。”
說完這些話,也不管她是什麼反應,婆娑姥姥便向外走去。
“我該怎麼辦,爹娘,哥哥!你們在哪裏!”良久,祁若雲慢慢將抬起頭,看到放在枕邊的蓮花玉佩,雙手顫抖的拿了起來,“你不是太子嗎!為什麼韓玉廷對祁家滅門,你卻不來阻止!豐辰耀,我討厭你!”
胡亂說完那些話,任眼淚在蒼白的臉上,肆意蔓延,祁若雲渾身發冷。好像又回到了祁家莊滅門的那一刻!那如人間地獄的祁家莊!
“祁莊主,本相對你好言相勸,你還是將青玄令交出來的好!聖上仁慈,若你將青玄令交出來,您依舊是祁家莊的莊主。”
身穿暗紅色鑲金領衣服的男子,站在祁家莊的正廳,兩旁的侍衛,忠心耿耿的護在他身側。一雙桃花眼滿是諷刺的笑意,聲音魅惑的對著正廳中,虛弱的坐在椅子上,使不出一絲內力的祁連風說道。
“韓玉廷,你告訴皇上,青玄令早被我毀了,你今日就算殺了我,也沒有青玄令給你!”此時的祁連風,忍受著化功散和嗜心丹的雙重折磨,拚著自己最大意誌力,不讓自己看起來狼狽,失了氣勢。
“嘖嘖,這就可惜了!本相這裏還有一顆嗜心丹,祁莊主,你說,這兩顆該給誰用呢!”韓玉廷並不在意祁連風對自己說話的態度,而是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金色的小瓶子,嘴角嚼著一絲魅惑的笑意,但說出的話,卻令祁連風心頭一顫,“千金難求的嗜心丹,可以將這顆送給祁小姐!”
“有什麼手段,你衝著我來!你若是敢對雲兒出手,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本想上前去搶那瓶子,卻在費力的站起來,未走一步的情況下,就被韓玉廷旁邊,站著的那個玄衣侍衛,一個斜踢,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口吐鮮血,隻剩出氣。
“啊!別殺我!莊主!”外邊的喊殺聲,莊內之人的求救聲,令眼神逐漸渙散的祁連風,心中鈍痛不已!想到自己的妻兒,如今有可能順著密道逃到安全的地上,眼中又露出回光返照的希望!
“我,我對不起祁家的列祖列宗!”
韓玉廷看著好像一條狗似的,趴在地上的祁連風,看著他那麵部表情的變化,心知不好,掌風出力,將祁連風拍暈。
“想自殺?本相怎麼會忍心,你這麼完美的藝術品死掉呢!”從袖中拿出一塊天蠶絲所製的手帕,動作優雅的擦這手,口中卻說著殘忍的話,“木風,莊內一個活口不留,務必將青玄令找到。舒格,將祁連風帶回閻司堂,做成傀儡!”
“是,大人!”兩個玄衣侍衛,恭敬的對他抱拳說道,
“雲兒,這條密道通向另一個山穀,韓玉廷的爪牙無法找到,你帶著青玄令快走。”紫衣美婦滿臉不舍,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已不再,緊握住自己女兒的手,“一定要保管好令牌,不能讓它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中。”
“不,不行。爹還在外邊呢。”紅衣上滿是劍痕血漬,頭發淩亂的祁若雲看著緊握住自己手的紫衣婦人,以及打開密道滿身狼狽的白衣男子,焦急的說:“娘,哥哥,我不走。現在這樣的情況,我如何棄你們而走。要走我們和爹一起走,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娘,你和妹妹先走,我去找爹。”祁嘯淩將祁若雲和自己的母親推向密道,“娘不會武功,雲兒和娘先走,這樣才不會讓我和爹分心。隨後我和爹會去找你們。”
祁嘯淩給她們一個不舍的擁抱便轉身向外走去。
“淩兒,雲兒,你們走吧。”祁夫人聽著外邊逐漸逼近的殺聲,決然一笑,“你們長大了,我和你爹也能放心了。我是不會留下你爹一個人的。”
祁嘯淩見此情景,他心底明白父母之間的感情,知道無法改變自己母親的決心,聽著逐漸逼近的殺聲轉頭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妹妹,此時的場景,使得他流下淚水。將祁若雲抱在懷中,帶著濃濃地不舍,說了句:“雲兒,珍重,我和爹娘永遠愛你。”便在祁若雲未反映過來的瞬間,將她推向了密道,在那石門關上的一瞬間,娘和哥哥決然不舍的眼神,成為她腦海中永難忘記的畫麵。
閻司堂內以黑色為主色調,大廳正座上坐著一個身穿暗紅色鑲金領衣服的男子,玉冠束發,滿臉邪氣。此人正是閻司堂主,皇帝身邊的紅人,右丞相韓玉廷。
對於黎國權貴百姓而言,閻司堂算是一個讓他們又敬又怕的地方。上至權貴、下至黎民百姓,無論有任何事情,若想通過閻司堂討回公道,必先要經受的一定的折磨。不過最後的公道也會得以明白。
韓玉廷十八歲殿試奪得魁首,因著自家姐姐的關係以及本身就有著驚世之才,便被皇上封為右相,並成立閻司堂。左右不過三五年的光景,閻司堂看似忠於皇上,但韓玉廷做事全憑喜好。
而此時讓人們又敬又恨之人,正坐在閻司堂內,右手把玩著一把玄鐵匕首,一雙自帶風流的桃花眼,輕瞥了一眼站在大廳正中一身黑衣的人。木風頓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自己,“大人,祁家無一人生還,青玄令如今下落不明,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大人責罰!
”嘶“,木風雙腿跪地,痛苦的趴在地上。話落,韓玉廷手中的匕首從木風的臉頰飛過,帶著一縷頭發插在了身後的柱子上,”謝大人不殺之恩。如今祁家已滅門,青玄令的去向,請大人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定會將青玄令找到。“
韓玉廷的目光落在木風的身上,懶懶地開口,”一個月,否則這暗衛首領也該換人了。“地上跪著的木風聽言,抱拳說,”謝大人,此次定不辱使命,屬下告退“。
”哼,無一人生還?祁連風能忍心自己的寶貝女兒慘死。祁若雲,看來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不知是想到什麼事情,韓玉廷臉上露出一抹邪笑。
”木風,大人怎麼說的?你沒事吧。“一身青衣,手拿佩劍的格舒滿臉擔心地看著走出來的木風。
看了格舒半晌,木風歎了口氣,輕拍了一下肩,兩人並肩而走,”是我辦事不利,要知道,這幾年來大人為了家姐之事對青玄令有多看重。原本這次大人的計劃是萬無一失,可,唉。“木風頹廢地對身邊的好友說,”看來我這暗衛首領也該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