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翰說:“何徽陽告訴過我,那是些石圍屏,祆教墓葬用的,而這兩扇石板估計也是。”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是個古墓?”麻六九問。
張思翰說:“非常可能。”
三個人走到石板前仔細觀看,兩扇石板本是一對,邊緣雕刻著漂亮的聯珠紋,畫麵的背景是一座巍峨的皇宮,雕刻的筆法淩厲飛舞,與麻六九見過的畫像石內容截然不同,其中隱含著某種不祥,或者是呼之欲出的殺氣!
左邊的畫像比較溫和,禁宮之內界碑森嚴,兵甲如林,一個高鼻細眼,滿臉胡須的肥胖老者躺在一座宮殿裏,另外有兩件寶物最為搶眼,龍案之上放著一頂閃閃發光的神冠,龍帳一側放著一把寶刀。
“龍鱗寶刀!”張思翰說,“這把刀與文震邦手上的那把一模一樣。”
鬼眼七悚然一驚,撫摩著石壁說:“莫非龍床上躺著的那個人竟是安祿山?”
三人再仔細看看,右邊那塊石板上畫著深宮一角,有一肥潤美女映月愁眉,嬌靨難舒。
張思翰說:“一代梟雄,父子相殘,安祿山的下場真是可悲。”
麻六九說:“上麵畫的是安祿山?”
張思翰說:“不錯,公元757年正月五日夜,安祿山之子安慶緒,與安祿山近臣嚴莊,還有內侍李豬兒,密謀加害安祿山,他們屏棄了所有的侍衛,然後在寢宮將安祿山殺害,可憐安祿山死的時候,隻有一卷席子裹身,被埋在地下,富貴功名真如浮雲而去了。”
麻六九說:“什麼功名富貴,我就知道私家墓葬,擅入者死!”
張思翰問:“你怎麼知道?”
“這不明明寫著嘛。”麻六九說,他指著門楣,石壁上寫著八個鮮紅大字——私家墓葬,擅入者死!
鬼眼七在後麵說:“那是朱砂寫的,唬人的把戲。”說完,奮力一推,石板門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緩緩開啟。
推開石門,三人向後一閃,但是沒有袖箭壁弩之類的暗器,倒是漂泊著一股生石灰的味道,一股腥臭的氣味撲麵而來,用電光照耀,迎麵是嶙峋的石壁,再沒有什麼絢麗的彩繪。
鬼眼七一臉漠然,沒有嗅到一絲珠光寶氣的味道,裏麵根本沒有什麼期待寶藏,張思翰隻走了一步,差點掉進挖好的深坑裏,多虧麻六九伸手把他拉住。緊貼著石板門是一個圓形深坑,直徑大約有十米,深有兩米左右,四麵用石塊修葺,坑底縱橫著一些一尺多寬的石溝,溝壑裏長滿青苔,一絲陰涼的風從石坑裏吹拂上來,泛著刺鼻的血腥,這些血腥的味道仿佛被兩扇石門封閉了幾百年,一旦被釋放,立刻如同惡毒的符咒禁錮了生命的氣息。
三人的目光與電光同時投進深坑,張思翰說:“寂靜之塔,這是祆教的墓葬之地,他們將天葬後的屍骸放進寂靜之塔,任歲月流逝,雨水衝刷,將骨灰重歸天地。”
麻六九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呢?”
“大坑裏麵。”鬼眼七說,“根據我的經驗,這裏麵沒有什麼玄機,東西可能埋在坑裏。”
張思翰沒猶豫,縱身跳下大坑,麻六九跟在後麵,鬼眼七沒跳下來,他把手電交給張思翰以後,身形一閃,朝入口跑了出去。
張思翰搬起一付灰塵滾滾的枯骨,然後說了聲對不起,刷地把枯骨撇在一邊,接著手足並用,在堆滿屍骸的深坑裏大肆地挖掘起來。麻六九也沒閑著,為了自由,還有何博士,他必須百倍努力,他躬下身體,學著張思翰的樣子,雙手抓起石坑裏的屍骸隨意亂丟,但是他心裏想著,何徽陽對他似乎有點感覺,在這些枯燥的日子裏,給他帶來了一點點竊喜。
兩個人把寂靜之塔內弄得烏煙瘴氣,片刻之後,張思翰驀地喝道:“你在幹嘛?”
麻六九有些呆呆地說:“找東西嘛。”
張思翰說:“找東西不假,沒必要把人家的骨頭弄得七零八落的,就算是盜墓者,對這個也很忌諱,如果把屍骸弄亂,可能會走黴運,甚至是血光之災。”
麻六九說:“你別說我,你不也弄得亂七八——”他的話忽然頓住,因為他看見張思翰身邊的屍骸很有規律地排列著,雖雜而不亂,他的目光含著疑問,張思翰說:“哦,你別看我,我是考古專業,整理屍骨遺骸是我的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