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外麵傳來爽朗的笑聲,“讓各位久候,在下來遲一步!”
鬼眼七斜眼一看,影壁牆後轉出一人,竟然是在祆神樓前打太極拳的老者,穿著一身白色真絲的練功服,容貌清奇,步履矯健,尤其是他的一雙小眼睛,放射著柔和的異彩,好一派武學大家的風範。
所有來賓肅然站起,異口同聲地說:“給文爺問好。”
文爺雙拳一抱,謙和地說,“大家好,各位發財,哈哈。”口氣極為隨和,走到正中右邊的太師椅前,大馬金刀地一坐,立刻有人看茶,每人一杯,鬼眼七端起杯子,是宜興的紫砂壺,茶是鐵觀音,喝上一口馨香滿心。
文爺放下茶盞,清了清嗓音說道:“承蒙各位抬愛,我文震邦自入道以來,多蒙諸位鼎立相助才闖下這份基業,如今收羅到一些古物,自然要與諸位分享分享,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齊聲道:“文爺不要客氣。”
文震邦說話的口氣文縐縐的,但是語氣柔中帶剛,似乎是那種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的人物。
文震邦口風一轉,笑嗬嗬地問那個胖子,“劉胖子,你千裏迢迢從四川趕來,相中了什麼好東西?”
劉胖子咧嘴一笑,“就這幾件。”
文震邦淡淡一笑:“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你拿的這幾件算是精品,不過真正的精品還沒有看到。”
眾人眼前一亮,異口同聲地問:“快拿出來掌掌眼?”
文震邦嘿嘿一笑,“你們來看這個,”他用手一指地上的玻璃棺材,“誰能解開他的身份之謎,我就讓他見識一樣,我家祖傳的絕世之寶!”話音未落,眾人已經都離開座位,圍著玻璃棺材來回端詳,不過大多搖頭歎息,對裏麵的古屍不明就裏。
忽然,鬼眼七挺身而出,走到玻璃棺材前麵,細聲說道:“要破解古屍的身份之謎倒也不難,從他的頭骨上看,根本不是中原人氏。”
語驚四座!
文震邦咦了一聲,“想不到這裏隱藏著一位高手,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張尋。”
文震邦說:“你就是那位從美國回來的大商人。”
“嗯。”鬼眼七說,“我對這具骨骼有點興趣,首先他的頭顱有點窄,麵低,眼眶深陷,闊鼻,這和印歐古人類的頭蓋骨有點接近,有可能是古代胡人,你這裏的東西大多都是隋唐時期的,在隋唐時期,胡人與華的貿易很興盛,通過絲綢之路,與中原交往甚密,還有的胡人坐了高官,所以他的身份一定是位胡人。”
文震邦哈哈笑道:“朋友,你很有眼光,居然被你一語中的。”他一拍手,黑衣大漢端上一個銀盤,盤子裏放著一些綿白宣紙,紙上刷著黑墨,空白之處有字有圖,原來是一疊宣紙拓片。
黑衣大漢把銀盤端到鬼眼七麵前,讓他過目。
鬼眼七展開宣紙一看,說道:“原來的東西應該保持得很好,有可能經過水沁,從這點上看,此墓不深,應該在六米到十米之間,這些拓片是從一種石圍屏上拓下來的,是不是?”
文震邦一伸大拇指,“高手,果然是高手。”
鬼眼七一笑,“也不是高手,就是一般的推測,因為明清的墓,深度一般不超過六米,漢墓一般在十米多點,隋唐的我取中間值,至於那些石圍屏,我是根據這些拓片猜測出來的,但是我很奇怪,按照隋唐的墓葬風俗,隻有王公大臣的墓中才有壁畫,用來記述墓主生平的重大事跡,這是個小墓,怎麼會出現石圍屏,還有如此精美的壁畫。”
文震邦說:“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先說說這些壁畫有什麼意思?”
鬼眼七挑出一張宣紙,他完全沉浸在一種探索秘密的熱情裏,腦子裏麵的運轉速度快如閃電,因此臉色蒼白無血,好似害了一場大病。
宣紙上黑白兩色,黑地白花十分的繁縟,給人一種雍容富貴的感覺。鬼眼七的手順著一條枝幹象征性地一劃,“這兩條植物蔓莖,同時向左右弧起,然後合攏,再弧起,這是典型的合抱式纏枝花草,在隋唐墓室裏非常流行,在蔓莖上盛開的花草,你很難說是荷花還是牡丹,因為這是隋唐時期的寶相花,是在武則天時代以後開始流行的,寓意富貴吉祥,吉人天相。”
鬼眼七又挑起另一張,是一幅黑底白龍圖,“看這條龍,典型的龍身粗,龍角細,身短而尾長,是唐龍的造型。”
放下宣紙,鬼眼七走到胖子麵前,劉胖子以為鬼眼七要動他的貨,雙眼立刻放出敵視的目光。鬼眼七一指歌舞瓷俑說:“這幾個小人的穿戴打扮,顯然不是中原地域的造型,穿著窄袖胡服,雲頭履,條紋小口褲,胡式打扮,如果這些玩意是那具古屍的隨葬品,我敢斷定,古屍的生存年代可以精確到武則天以後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