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女人的心思難以猜透,這個史婕妤至少表麵上給人的感覺是無害的,或許人家就是考慮這個因素。
史婕妤也知道安日彥在打量她,裝作沒看見,畢竟她是大秦國皇帝身邊的嬪妃,即使有任務不得不和邪馬台國的特使同行,也絕不能逾矩主動和對方搭訕,除非是對方先開口或者有不得已的事情需要交流。顯然,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這點上,她和梅霜的身份還是有區別的。
梅霜是廢後之身,現在也未有正名,即便被皇上寵幸,那也算不得是後宮正式鐵冊在封的嬪妃,所以,相對,梅霜要比她自由些。
她順手替梅霜斟上茶水。
梅霜有心和史婕妤說幾句話緩解一下這半天裝啞巴的痛苦,可是一看到對麵安日彥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邊,也就沒有說話的心情了。
幾個人各懷心思,隻有安日彥身旁的鐵塔似的隨從,似乎一點都不知道疲倦,筆直地坐在原地,雙手扶著膝蓋,目不斜視,從早上出發到現在,恐怕連口水都沒有喝過呢。
梅霜隔著車窗望著外麵,太陽已經落下去大半。
沿途路過的村子裏,可以看到日落而息的農民們扛著鋤頭歸來和遠處嫋嫋的炊煙,孩童們天真的嬉戲聲傳到耳朵裏,才覺得這乏味的路途還有些許不同的聲音。
時間一分分流淌,紅彤彤的太陽終於在餘暉裏隱去全身,薄暮漸漸來臨。
趕了一天的路,車夫和馬匹都累得不輕,車裏的人也都顛得渾身酸痛,梅霜建議休息一下再趕路。
途中有一客棧,看上去很幹淨。
對於住客棧,梅霜是有些後怕,她住過幾次客棧,十次有九次都碰到過狀況,所以這次她吃完飯又簡單洗漱後無論如何是不願意在客棧留宿。
但天色已晚,安日彥並不建議趕夜路,畢竟接下來的路段有些偏僻,萬一遇到打劫的隻能是徒浪費時間。
於是,向客棧的夥計要了兩間上等房,便各自進屋休息了。
白天在馬車上晃蕩了半天,梅霜腰酸腿痛,史婕妤倒沒有覺得特別累,她讓梅霜翻身趴下,便伸出手指在梅霜的幾個穴位上輕輕按揉著。
力度適中,梅霜先是覺得渾身又麻又酥,接著則是一股熱流在身上由躥,瞬間身上的酸痛去除不少,身子也跟著輕鬆了許多。
梅霜自然感激不盡,誇讚了一番史婕妤的手藝,又不免有些自責,“這番我讓你陪同去,你不會怪我吧?”
史婕妤微微一笑,“你讓我去也得皇上點頭才行啊,我去不過是奉命行事。”
梅霜心裏一熱,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正出神間,聽得史婕妤道,“隻是,皇上和我都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讓我陪同前往。”
梅霜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有時人的選擇並不全是有依據,或許是直覺吧。”
史婕妤沒有繼續說下去,梅霜則在史婕妤的指法裏昏昏然睡去。
史婕妤見梅霜發出了均勻呼吸聲這才吹熄蠟燭,躺到另一側,剛要閉上眼睛休息,隻聽得門外隱隱有腳步聲傳來。
她頓時警醒,睡意全無,側耳傾聽了一會這才慢慢起身,輕手輕腳來到門前,隻聽得門外隱隱的說話聲。
其中一個似乎極力壓低聲音,但依然能聽出其聲音的驚恐,“可了不得了,我剛從祁州回來,聽說祁州地界靠近祁山的地方鬧鬼啊。”
另外一個則似乎倒抽一口涼氣,“那山上有武侯祠,供奉著大佛,整年香火不斷,怎會鬧鬼?”
“誰說不是呢。可如今是越傳越多,越傳越凶險,知道為什麼我遲回來這些天?就因為靠近祁山的官道沒人敢走了,我這才舍近求遠呢。我跟你說,以後再去運這些東西你給兩倍的錢都沒人敢去。”
“去去,大半夜的說這些你成心瘮人啊。”另一個顯然對此不以為然,“別指望說這些我就給你加強。”
兩個人說著遠去了,客棧裏恢複了寧靜。
史婕妤聽了卻是心底一沉。
她回頭看看梅霜,依然在沉睡中。
再凝神聽聽隔壁房間的動靜,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
雖然不確定方才兩個人的身份,但從這兩個人的話語中至少可以得到一個信息,那就是有人已經趕在他們之前提前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