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後話有所指,顯然也在譴責蕭洛知之卻不治之。
後宮嬪妃對梅霜的所作所為,蕭洛心裏明鏡似的,但他有時刻意回避這些事情,因為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頭疼。
妻妾成群,坐享齊人之福,也不是人人都有那般福氣。他身為一國之君,統帥千軍萬馬不在話下,但後宮區區數十人的嬪妃卻總讓他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如花似玉的嬪妃們不是皮糙肉厚的將士們,但凡有錯查出來便可杖責、鞭笞以儆效尤,為了爭寵,她們更擅長淚海戰術、柔媚戰術,挖空心思來討好你。縱使你鐵石心腸,縱使你對這些女人沒有夫妻之情,但在麵對一張張明媚的小臉臉上的討好的時候,也不覺柔了三分,不忍傷害。
所以,明知梅霜沒少在嬪妃那裏受委屈,隻要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他並不想追究太多。畢竟,和後宮的爭風吃醋比起來,前朝大事更為重要。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將梅霜隔離在外,少聽那些閑言碎語、少見那些不愉快的嬪妃,自然會舒服些。
令他倍感奇怪也頗為欣慰的是,梅霜從來不去提關於任何嬪妃的任何事,哪怕這事與她相關,受了多少委屈,她也從來不說。
這次梅霜權衡半天,還是要去,不能不說她真的是有些逃避的意思。
想著想著,蕭洛竟然走神了。
見蕭洛坐在桌前,手捧茶盞一時竟忘了喝茶若有所思的模樣,明太後有些生氣,看那模樣,也有些後悔了吧?
“梅霜自己不說留下,你就不能強行留下她?她再怎麼聰明,到底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讓她去冒這天大的風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哀家怎麼活?”
明太後幹脆發起了牢騷。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兩國契約已立,輕易毀約,傷害兩國感情是小事,傳出去卻會被天下人恥笑堂堂大秦國不守信用。
蕭洛沉默不語,聽到明太後的話,醒過神來,苦笑,怎麼聽都好像是自己把梅霜給逼走了?
明太後情知一切無可挽回,隻能再度歎氣,千言萬語最後凝成一句至理名言,“女子無才便是德”。
這才是根本!
一切源於你梅霜知道的太多了,人家不利用你都覺得可惜了。
明太後睨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自己兒子的秉性她最清楚。外冷內熱、外鋼內柔,輕易不動情,動情則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之前的楚惜若就是個例子。如今他對梅霜,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想法。
說對梅霜無情,他大半夜跑到青樓裏去救了她,這最近的臨幸就不說了;但要說他對梅霜是真心嗬護,又怎麼會輕易讓她去冒險。
如今細細瞧著他的表情,根本看不透,明太後氣餒,也隻能說,“既然宮中留不住,去外麵轉轉也好。外麵比不得宮裏,處處都是凶險,等她撞了南牆就會收心了......”
——
祁山離京城不過是幾百裏地,是祁州地區的分界線,用不了幾日即可到達。
這次探寶之行,連同車夫人員六個,馬車兩輛,外加工具幹糧若幹。
簡陋的告別儀式和之前梅霜想象的人員浩蕩、士氣高昂說不定臨走還要鄭重祭天禱告求神保佑的場麵差了十萬八千裏。
就算是再保密,可這麼大的事情,出行如此不莊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尋常走親戚去呢。
再看看一起去的幾個人,梅霜啥也不想說了。人多力量大,這是古訓。深山老林裏什麼古怪沒有,就單憑這幾個人能尋著寶藏?恐怕到時候全屍回來都難。
不過,就是這麼安排的。雖然一輛馬車就可以裝下,但梅霜堅持要分乘兩輛馬車,她並不想和安日彥坐在一個馬車裏。
在她的眼中,邪馬台國那就是“巫術鬼道”、“旁門左道”的代名詞,連國家的名字都帶著邪氣,人還能好到哪兒去?別看人長得斯文,舉止有禮,但人不可貌相,誰知道是不是心懷鬼胎?不說別人,那個得邪馬台國巫術真傳的梅茹還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她在眾人麵前一副敦厚善良的模樣,內心的肮髒卻令人無法直視。
但安日彥一句話就打消了她的念頭,“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通力合作,單打獨鬥都不利於團結。”
梅霜氣結,隻能聽從安日彥的安排,省得剛出門就被扣個“不團結”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