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此舉太失禮太不淑女了!這可是在事事嚴謹的太後麵前,自己竟然對皇上如此大不敬。
梅霜暗暗咒罵自己的同時,迅速反應過來,麵紅耳赤地慌忙向被自己衝撞的天子道歉,“啊啊,對不起,皇上,沒有碰疼你吧?”
說是碰疼皇上,其實自己的額頭才疼呢。
蕭洛抬手撫撫下巴,別開眼去,淡淡道,“罷了。”
他能說什麼呢?剛才被這個冒失的女人猛然一碰,腮幫子都酸了,不過,他感覺自己並沒有生氣。
明太後目睹這一幕,又看看梅霜紅如蘋果的尷尬神色和自己兒子平淡無波的麵龐,唇角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裝作沒有看見,轉過身去繼續修剪她的花枝。
不過是修了幾枝後,放下小金剪,問身旁的玉姑姑,“瑾玉,哀家讓你去小廚房燉的燕窩好了嗎?”
玉姑姑會意,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瞧瞧......”
玉姑姑走了後,梅霜越發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局促不安,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著不舒服,甚至連自己該不該站在這裏都產生了疑惑。畢竟,連貼身侍女都被太後支走了,自己這個外人呆在這裏算什麼。
她忙識趣道,“太後,我——”
明太後瞧出她的心思,沒有理她,隻是對蕭洛道,“皇兒過來,可是有事?”
蕭洛收回目光,看了看被太後截住話頭粉麵漲紅的梅霜,這才答道,“太後喚孩兒來,孩兒以為太後有吩咐......”
明太後這才想起什麼般,撫掌恍然道,“瞧哀家這記性,方才隻顧修剪花兒,卻忘了正事。進屋來說吧。”
進屋後明太後自顧坐在榻上,蕭洛也坐在榻前,梅霜趕緊有眼力見地替太後和蕭洛端上茶盞,這才站到一邊。
太後鳳眸瞥過低頭默默無語的梅霜,問蕭洛,“大昭寺的事情查清了?”
一聽到大昭寺,梅霜心底莫名“咯噔”一下,難道連太後也知道了大昭寺的詭異之處?
蕭洛垂眸喝著茶,神色悠然自得,放下茶盞的時候這才掃了一眼梅霜,“太後何不問問這位‘林雨湘’小姐?她為太後祈福,可謂用心......”
蕭洛目光瞥過來的時候,梅霜恰好抬眸,正巧和那目光對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深邃不見底的眸子裏大有深意。
他說什麼?大昭寺的事問她?
她是經曆了不錯,可是她根本不願意回憶,就算回憶那得多長的故事;再者,這麼大的事情,太後的語氣好像也知道這件事,而且太後問的是否“查清了”,什麼事情查清了她又怎麼會知道?
心裏暗忖著,麵上還是裝聾作啞,可太後真的問她了。
梅霜隻能小心問道,“不知道太後想知道什麼?”
“你給哀家從頭道來就好......”明太後慢悠悠喝著茶漫不經心道。
“從頭道來?......”梅霜實在不知道這蕭洛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怎麼偏偏讓她講?
可是君命她焉有敢違抗之理,她還是從頭講了一遍,從她進入大昭寺看到佛像那詭異的一幕,到喝湯差點被毒死,到梅茹死了被人救走,她在路上遭遇毒物,再就是夜晚大昭寺抄寫經書......
自然,這裏麵有一些似夢非夢的經曆她給省略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明太後半倚靠在榻上微眯了眸子仿佛睡著了,蕭洛也麵無表情,心不在焉,倒讓梅霜覺得自己就像個說書的,而且還是個很失敗的說書人。
梅霜口幹舌燥了半天,卻不見太後有任何動靜。
直到她停住半晌,太後才睜開鳳眸,掠過梅霜,淡然道,“哀家知道了......不管你過去是左相梅府的霜兒,還是今日的林雨湘,哀家都得提醒你,你的身上有著非同一般的血統,這個你務必要記住!”
非同一般的血統?梅霜心裏默念著,卻是對太後的提法一頭霧水。
不過,太後的話明顯的是默認了她自己隨口起的名字,這是否也意味著太後已經知道她的前後變化?
“是......”梅霜暗自思忖著,嘴上也答應著。
明太後自然能看出梅霜眸子裏的不解,隻是,這答案現在顯然還不是告訴這個女孩子的時候,有些事情到時候她自然會知道。
明太後的目光停留在梅霜瓷白如玉的麵龐上,眸子裏閃過一絲恍惚,轉眸再看看一旁神色漠然的蕭洛,喉間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人算畢竟不如天算,她與自己的兒子難道真的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