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南宮諾壓根不信對方在江心處翻了船。
江心有風浪是事實,可如果對方在計劃已久、潛伏很深的狀況下居然半道翻船,那真是白出來混了。
對方相中那個地方走人,自然是考慮到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等閑人不會去。所以,必定是對地形早已了然於胸,那應該早有對策。如此一想,那些什麼破舢板了、破衣爛衫什麼的必定是障眼法,讓人以為不敵風浪,葬入江中了事。
但是若是梅霜沒有出事,那麼隨那些人到底去了哪兒?
隻要一想起那些可惡的東來國人說什麼梅霜能拯救她們家族,他就一陣來氣,這些東來蠻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一個弱女子,自己出事都拯救不了自己,還拯救你們家族呢!
再一聯想起所謂的久讓美代子說的模棱兩可、又仿佛參透玄機的話,好吧,
陰謀!絕對的陰謀!
這麼一想,即使不為梅霜,他也得好好查查這些倭國蠻子的動機和來意了,他們實在是知道的——太多。
想到這裏,他眸色陰鷙,神色愈加清冷。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那些自以為是的人自以為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而顯然,這些倭人還不太了解他的個性。
當然,他腦海裏思索最多的還是在妙春樓的久讓美代子,隻不過,她當時的青樓名字為閔兒。
閔,楚楚可憐、令人憐惜之意,誰能將青樓裏眉目流轉、目中含情的弱女子和夜裏那個幹脆利落、詭計多端的冷血殺手聯係起來。
看來,這女人,絕不能看表象。
這是此番最沉痛的教訓。
正兀自沉思著、自責著,忽而聽到前麵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待來到南宮諾的馬車前,一個年輕的將士下得馬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道,“啟稟昭王殿下,果然如昭王殿下所料,刺客在江心換乘大船後,繞到南方又向東北逃去。殊不知在江東距京城兩百裏之地靠岸打算補給之時,被我江邊將士發現端倪。追不過幾裏外,在與我方將士交手之際,幾名刺客被擒......”
聽到這裏,馬車裏才傳來南宮諾的聲音,“幾個刺客?”
“回昭王殿下,共計四名.....”
“有幾個女子?”
“女子?”外麵的將士遲疑一下,“刺客中並無女子......”
果然,中了這賊女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用說,對方絕對不是乘一艘船,而是分散開來。這艘船不過是為了擾亂岸上將士的視線。待引起岸上將士的懷疑,注意力都集中於此的時候,賊女便可乘機脫逃。
“蠢貨!無能!”南宮諾冷硬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將士頓時愣住。
南宮諾幹脆將梅霜和久讓美代子的畫像扔到車外去,“刺客是東來國女人,挾持了這個女人......”
將士慌忙撿起畫卷,詳細看了一會後,揣起畫卷匆忙策馬而去。
南宮諾懊惱地撫摸著額頭,這賊女真TMD忒狡猾了。
不過,這個消息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證明梅霜還活著。
——
二月初十。
夜色。
一輪半月掛在空中,散發出清冷的光輝,旁邊數顆星辰,若即若離,朝著地上望著它們的人眨著眼睛。
身著夜行衣的久讓美代子坐在靠近江邊的一塊巨石上,已經望著天邊的半月裏那清晰的桂花樹出神了好半天。
嫦娥飛升、吳剛砍桂花樹的神話故事總是她為之深深歎息,常兀自惆悵不已。而今,收回思緒,望著黑漆漆的江麵,不免又有些焦躁。
時間是越來越緊了,還有不到兩個月了。若此番再不成,前功盡棄不說,整個家族走向毀滅隻是時間早晚的事了。
想到這裏,她起身,揉揉有些坐麻的腿,又警惕地左右看看,這才施展輕功向山上快速移動著。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天了。
所謂天算不如人算。
那日倉皇之下,剛走到江心,小船便被突如其來的風浪迅速肢解,幸好大船及時趕到。
可是當時的風浪居然連大船也差點給淹了,好在船上的人都是水性極好之人,硬是憑著巧力和蠻力把大船開出了江心。
禍不單行,大船勉強開出來了,可是受損嚴重,隻能靠岸大修且要補給。
早就知道官府在岸邊布下天羅地網,所以,她又冒險在江邊設計用另外的船吸引官兵注意力,暗中掩護自己和梅霜離開。
沒想到,黎明時分,天剛蒙蒙亮,中途又引起官兵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