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霜輕輕歎口氣。
“好好的歎什麼氣?離開京城不是遂了你的願了嗎?”南宮諾坐在梅霜對麵,正在思索著什麼事,聽梅霜歎氣,隨口問道。
“這次,受我的事情牽連的人不少吧?”梅霜鬱悶道。
南宮諾怔了一下,“這大半天的出神,就在想這些嗎?”
“也不是......”梅霜搖搖頭,打起精神,岔開話題道,“方才我還聽你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其實,依我之見,這都是身居閨中惹的禍。女人不出門,怎麼可能會有見識?我現在倒是瞧哪兒都新鮮。你要不忙的話,給我講講沿途的風土人情吧......”
南宮諾聞言似乎有些意外,更是被梅霜淺淺的笑容迷地一怔,伸頭看看外麵,這才唇角挑起,“霜小姐,今兒你可是大不同啊。好啊,這樣的你本王瞧著是越來越喜歡了......本王就準了你......嗬嗬,前麵的深宅大院不陌生吧?”
“......”
梅霜向外看了一眼,隔著隱隱的夜色,能看出是一座氣派的宅院,遂推托道,“看不太清,這都黑天了。”梅霜推托道。
南宮諾輕笑一聲,卻沒有揭穿梅霜,因為剛路過的府邸其實便是梅相之府。
於是,他便開始給梅霜講這個紫朔城,從城池的由來一直講到布局,如數家珍。
梅霜驚歎之餘也有些佩服南宮諾,“如此大的一座城市,你居然對布局了解地如此清楚?”
南宮諾得意道,“自然。這城池乃是高祖所建,經太宗、高宗、先帝之手,逐年擴大,便有了今日紫朔城的規模和模樣......”
說起祖上的豐功偉績,南宮諾自豪之意溢於言表,眉眼間透著些許的孩子氣,隨後他指著長朔運河道,“知道嗎?這運河便是本王的手筆......”
梅霜搖搖頭,表示不信,“你才多大年齡,這運河少說也得挖個三年五載吧?”
“三年五載?切——整整八載......”南宮諾道,“自本王十五歲便開始動工。”
“這麼說,你才二十三歲嗎?”梅霜問道,看南宮諾的麵相,也就是這個年齡了。
沒想到南宮諾瞥她一眼,一副看白癡的模樣,“你以為運河是今日才通的嗎?”
“......”
梅霜醒悟過來後不覺暗罵自己衰,修了八載可不等於自八年前開始修。
看梅霜吃癟的模樣,南宮諾輕笑,“本王與蕭洛同齡,隻是比蕭洛小幾個月而已。不過,他照樣得叫本王皇叔。”
梅霜聞言大驚,“什麼?皇叔?皇上他、他竟然還小你一輩?......呃,不是,我是說,其實,看起來你比他年輕好多......”
南宮諾這才滿意點點頭,雙手枕著後腦勺向後一靠,“霜小姐,你看你現在,說起往事,你全算白癡一個。誰人不知,他蕭洛一介莽夫,隻知帶兵打仗,倒不如本王,落得逍遙自在......”
梅霜突然想起在南宮諾的府第前發生的一幕,神色不免有些怪異。
南宮諾見梅霜神色怪異,忽然間也想起了那一幕,不免尷尬掩飾道,“沒辦法,本王到哪裏都如此受歡迎......”
梅霜聳聳肩,一副與我何幹的神態。
再轉眸看向窗外的時候,已是濃濃的夜色,隻聽得沉重的馬蹄聲和偶爾清脆的車夫揚鞭的聲音。
聽南宮諾講了一晚上,梅霜也有些困了,靠在座椅上忍不住打起了盹。
睡意朦朧之際,忽然馬車劇烈一震,她霍然驚醒,慌亂中睜開眼,才發覺四周黑漆漆一片,而對麵的南宮諾已不見人影,外麵也似乎有什麼動靜。
她凝神一聽,頓時心跳加速——刀劍碰撞的聲音,人的慘叫聲,還有受驚馬匹的嘶鳴聲,混織在一起,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瘮人。
梅霜驟然一身冷汗的同時,抖著手勉力掀起馬車上的布簾子的一角。
果然,淡淡的月光下,數個蒙麵黑衣人正揮舞著手裏的明晃晃的尖刀,和南宮諾的人馬交戰在一起。
刀光劍影中不時有人倒下,黑衣人顯然是訓練有素,雖然體形矮小瘦弱,卻仿佛是力大無窮,尖刀在星光下快如閃電,幾乎刀刀見血。侍衛雖然拚力抵抗,但在對方毒辣的手法裏,還是敗下陣來。隻一會的功夫,地上便橫躺了數具屍體。
當看到尖刀劃過,鮮血如雨自空中落下的時候,梅霜心驚膽戰之餘捂著嘴一陣幹嘔。
她戰戰兢兢地放下簾子,在黑暗裏隨即驚恐地想到,這難道是碰上劫匪了?南宮諾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