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放，永遠都不放。”他附和著，笑意溫柔的替我將發絲上不知道從哪沾上的殘葉摘下來，“芊芊也累了吧，休息會兒，為夫來帶路。”我暗暗撇嘴，路癡怪我嗎？不能怪我啊……
那天早上，我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興致，硬是拉著他逛完了大半個王府，連午膳都沒及時用，後廚熱了三遍，我們才回到慕雪閣。途中路過母妃的院子，行雲帶著我進去了，麵色如常，就像母妃還在般。那座院子裏守著母妃身邊的丫頭青柳，那個女子容貌秀麗，年華正好，卻有著看淡紅塵的淡然，她跪在佛前，安靜得仿佛燭光剪影，佛像嘴角那抹微笑，看起來卻似悲歎。
“安姑姑還沒消息嗎？”從母妃院子出來的時候，我問行雲。安姑姑是母妃身邊的人，隨母妃一同嫁入靖王府，兩人名為主仆實如姐妹，感情極篤。蒼山之行前，由於皇後中毒事件牽涉甚廣，宮內消息一度被封鎖，安姑姑自請入宮打探消息，從此再無音訊。他搖頭，聲音很低，“秦越三番五次查探都沒有結果……”我默然，不再言語。沒有消息，也就還有希望不是嗎？即便是自我安慰，我也希望這份安慰能長久些。
用過午膳已經下午，聶兒等人鬧完了早上那一出，眼下正在準備真正的年夜飯，還有……貼春聯。本來應該早就貼上的，但王府的春聯一向是行雲自己寫的，而今天他被我拉著跑了一早上，還沒來得及寫，所以就拖到了眼下。屋內很暖，因此開了個小窗戶也不會冷。我坐在一旁研墨，一邊興致勃勃看他寫字。他站在案邊，神色柔和，握筆的指節修長幹淨，公子如玉，舉世無雙。我時常見到他的字，也時常見他寫字，但不知為何，眼下看著，奇異的溫暖和安心感更勝從前，或許，是為著這特殊的節日吧？不論從前還是現在，這個國人所信仰並希冀著的大日子。
一副正門前的春聯寫完，他便停了筆，卻沒有即刻喚人來拿走貼上，而是執起春聯笑看向我，調侃道：“芊芊是不是也想一起去？”我眨了眨眼，猛點頭。這是我醒來之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年關，無論什麼事，在我眼裏都是有趣且珍貴的，自然不願意錯過。他搖頭失笑，“那就走吧。”我立馬站了起來，快速取過一旁的披風，一件自己穿好，一件踮起腳給他披上並係緊，這才站好看向他，頗為興奮，“走吧走吧！”他拿著春聯，靜靜看著我這一連串動作，聽到這話，才緩緩轉目望定我，那一刻，我覺得他的雙眸異常清亮柔和，“芊芊，你這樣挺好。”什麼挺好？我沒太明白話中的意思，卻見他已經抬腳往門外走去，這才連忙回神跟上。罷了，反正他說話我聽不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不透還不如直接別想，還省得浪費我為數不多的腦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