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兩人起身,還沒來得及去喚人,大夫就已然到門外候著了,同行的還有送早膳的侍衛。侍衛?我沒忍住又瞅了瞅,沒錯,還真是侍衛。仔細想想,倒有些恍然。也是,經過侍衛的手,總比直接讓後廚送過來的安全得多,畢竟,這裏不是王府。
看到屋內多了一個我,兩人都十分驚異。老大夫是好奇,侍衛則是訝然。老大夫是真的老大夫,白發白須,紅光滿麵,精神矍鑠,看起來十分健康。而侍衛放下托盤後,在行雲的示意下默默的行了個禮便退出去了。他一走,我全副身心便放到了老大夫身上,看著他坐下,看著他伸出三指搭上行雲的脈,看著他麵露疑惑而後轉為凝重而後又轉為訝然,看著他鬆開手指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整個過程下來,我隻覺得心肺都糾到了一塊兒,恨不能衝上去替他做這些。好不容易等他沉吟半晌而後走到一邊提筆將藥方寫完,我還沒問出口,他已經捏著方子對行雲笑道:“王爺此番能醒過來,實是幸運。既醒了,也就好辦了。這副方子王爺先服著,七劑之後,待元氣恢複些許,老夫再來為王爺施針。”“多謝您了。”行雲接過方子看了看,淡淡笑道。老大夫撚撚胡須,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王爺不必言謝,老夫這番收獲可不小,實在再當不起這聲謝了。”聽完這話,我隻覺心下疑惑,瞥了瞥行雲,發現他雖麵色不顯,但兩手已然十指交握在一起,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顯然,他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老大夫卻不再多言,隻是又交代了幾句,便笑眯眯的提起藥箱子徑自離去了。我靠過去,輕聲喚他。他抬眼看我,瞬間柔和下眉目,向我伸出手。將手放進他掌心,坐下之後,我伸長脖子去看那張藥方。“這下你總算能安心些了吧?”他撐頭望著我,麵上盡是笑意。看了半天,我發現老大夫開的這張方子我竟一個字都看不懂,遂有些泄氣。聽到他這話,我點點頭,卻還是沒能完全放下心。服過藥之後還要施針,說明並不是那麼容易恢複的,我怎麼可能不擔憂?隻是,眼下的情況已經比預料的好了太多,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將藥方交給侍衛之後,看著離午膳還有些時候,行雲得了閑,看到屋內有筆墨,頗有興致的要給我畫像。看著他這般興致勃勃,我想告訴他關於野人村事件的話語到了嘴邊又暗暗咽下。罷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我想走上前去研墨,他卻擺擺手示意我坐好,無奈,我隻好坐回去,撐著頭看他的動作。桌案擺在窗下,從我的位置,隻能看到窗外一縷綠意蕩漾在明光裏。他著了一身素色青衫,寬大的衣擺隨著研墨的動作輕輕搖晃。他的發絲還未束起,隨意披散在肩上,發上流轉著柔潤的光澤。他的側顏很美好,令人心動的美好。他的手幹淨修長,骨節分明,優雅到過目不忘……愛一個人,是不是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怪道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