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一路再沒有遇見什麼特殊的人，想來皇宮這麼大，排除了人為因素，像華遙這般巧遇也是難得。這段路真的很長，待走到宣和殿的時候，我估摸著該有一個時辰了罷，不過有人陪著，倒是沒有覺得很累。途中路過禦花園，遠遠看見過幾台轎攆，行雲看著，輕聲告訴我，“那些是妃嬪們的轎攆，按照規矩，除了皇後，沒人需要你跪拜，相反，她們還需向你行禮，而有了高祖皇帝的遺旨，即便是皇後，也不需跪拜，所以芊芊，雖然靖王府不是個安寧的地方，但你也不需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我看看他，倒是有些意外，“我一直以為行雲你不是個會仰仗皇室權威的人。”他輕聲笑道，“高祖皇帝是高祖皇帝，先祖和高祖皇帝的情誼豈能和現在的皇室混為一談？父王在世時常說，先祖之恩當世代銘記，就算是看在高祖皇帝的麵上，我們也該為皇室留一份尊嚴。”可是，華重又何曾為靖王府留過尊嚴？我低下頭，沒有再說話。行雲在身邊歎氣，無奈的笑，“芊芊，別想這些了好嗎？”“好。”既然他不願意我想，那我自是可以不想的，看著前方，我轉移了話題，“宣和殿是什麼地方？”“宣和殿啊，”他扶著我，小心翼翼看著腳下的路，“那是座空置的宮殿，本是前朝寵妃月妃所居之處，先皇去世後，月妃自請出家，這座宮殿便空置了下來。華重自是屬意劉妃來辦的，正好彰顯其地位，卻又不願意她操勞，更不願意讓朝鳳宮搶了這份尊榮，宮裏又無其他可以撐場麵的宮嬪，所以就選了這麼座空殿，命尚務司操辦了。”“就算有其他可以撐場麵的宮嬪，恐怕華重也不會讓其他人壓到劉妃上麵吧。”行雲很是意外的看了我一眼，讚揚道，“芊芊真聰明。”我無所謂的笑笑，這點小心思正常人都能反應得過來，談何聰明？不過，我倒很是好奇，“行雲，華重對劉妃，究竟有幾分真心？”“這個誰知道呢？”他依然專心致誌看著路，語氣隨意，“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寵愛一個妃嬪，想來該是有幾分真心的吧。”我有些意外聽到這番帶著幾分肯定的話，不過仔細想想，也就釋然了，行雲他從來不是個以立場定觀念的人，倒是我小人之心了一回。
過了禦花園，沒多久就是宣和殿，因著宮宴尚未開始，來的人多聚在殿外的小花園內，花園裏燈火通明，此刻人雖尚少，倒也有幾分熱鬧，至少比起之前行過的蕭索來說熱鬧得多。花園就是普通的花園，大殿也是普通的大殿，挺像首都的建築，不過比之現代始終要多幾分古韻。行雲帶著我找了一處石桌坐下，桌上擺放著茶水點心，他倒一杯茶飲盡，又倒了一杯遞過來，“先喝杯茶吧，宮宴開始還有些時辰。”我看著他的動作，心裏有些複雜。這樣的公眾場合，不會有人傻到在茶水裏下毒的，可是他。。。。。。茶是溫熱的，一如他的笑容。種種忐忑不安被壓下不少，真到了這兒，才發現真的沒有這麼可怕，當然，也許是因為還沒到主戰場。一杯茶盡，他又取過點心，同樣的自己嚐了一塊，然後看著我吃。其實皇宮的點心真的沒有多好吃，至少比起靖王府的始終少了一分家的感覺。因此我吃了一塊後再也不想動，行雲蹙眉，“你晚間沒用多少東西。”“我知道，”端著茶杯的手頓住，我沒有忍住，笑得有些苦澀，“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他靜靜看著我，沒有說話，那種神情，該稱之為心疼吧。“行雲，我沒事，過幾天你帶我出府走走可好？秦越說最近的事也快告一段落了。”“好。”他應得毫不猶豫，看著我笑意溫柔，“芊芊，你不用想那麼多，想去玩或是想去做什麼就隻管說出來，我陪你去。”我自然知道他會陪我去，但我真的無法那麼自私任性，他有多忙沒人比我更清楚，又何必不管不顧給他平添壓力？說起來，還是該感謝秦越的。“我記得，之前我們去定國寺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和尚曾說過什麼？”那些混沌的記憶也不是完全混沌，偶爾會有幾個片段冒出來，而定國寺的和尚尤其深刻。他放在桌上的手緊了緊，隨即輕聲笑道：“是啊， 芊芊你以前每年都會去看望的那位一緣和尚在年前我們去定國寺時說過幾句話，他說，年底王府必有大變，到時候，濁鳳浴火而蘇，還說了一句箴言，山河鬥轉星辰落，九曲十八又青天。”山河鬥轉星辰落，九曲十八又青天。。。。。。在心底默默將這句話念了幾遍，我想，這位和尚，該是大智慧之人，他說的話，可不是應驗了。隻是，濁鳳？說的是我？我也能稱之為鳳？還是說，穿越人士都有這樣的特權？這樣想著，我不禁有些自嘲，那些小說女主之所以獲得那麼多，歸根結底還是她們自身能力超群，驚才絕豔，而像我這樣普普通通一無是處的，又有什麼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