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吧,我在聽。”對於葉海欣來說,她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就是秦明軒為自己找路的那一刻。
“欣兒,如果孩子生在溫哥華,那麼孩子以後就是加拿大人,而你是中國人始終是要回國的,那麼你和孩子就必然要分開。所以隻有兩種途徑,一是把你接回國內生產我照顧你,你可以選擇住在我家裏,或者我為你買房子。二是為你辦理移民,這樣你就永遠不用回中國了,可以和孩子在加拿大永遠在一起。”秦明軒說道。
“如果我選擇在國內會怎麼樣?”葉海欣問道。
“欣兒,如果你的選擇是在國內的話,你一定不能呆在現在的城市。我擔心你會很難忘記過去,很難重新開始。其他的地方我也能夠提供保護,但是畢竟不是很方便。雖然這些年我認識一些人,但是因為離得遠,照顧起來一定是不方便的,況且我並不能保證弄那些人能夠像我一樣上心。”秦明軒說完低頭望著地麵,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其實很弱小,連這樣的一對母子都保護不了。
“那如果我的選擇是在國外呢?會怎麼樣?”葉海欣又問道。
“欣兒,我已經想過了。如果是在國外的話,有兩個選擇。一是加拿大,這裏的好處是不用在孩子出生之前還搬來搬去。但是不好的地方就是我在加拿大認識的朋友特別少,是絕對什麼忙都幫不上的。那麼你和孩子的生活就會得不到保障。如果是在別的國家的話,我的保護也是很有限的。基本上除了金錢之外,我什麼都幫不了。”秦明軒說完後就站起身來,眼睛定定的看著遠方。
“明軒?”葉海欣喊道。
秦明軒轉過身來望著葉海欣說:“我不要你現在回答,你想好之後再告訴我。”
“可是我已經想好了。”葉海欣堅定地說。
“你想怎麼辦?”秦明軒問道,對已這樣重大的事情她一下子就想好了,要麼是因為衝動,要麼就是因為已經想好了。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的沒目的就是保證孩子的出生,以及他們離開自己之後有足夠的能力去麵對未來的生活。所以怎麼想不重要,想多久也不重要。
“我想回國內,現在就回。”葉海欣靜靜的說。
“為什麼?我覺得你們在國外會過的比較輕鬆。我說過的,我可以為你們的生活提供經濟保障。”秦明軒不解的說。
“你的意思我都已經明白,但是我的選擇就是回國。”葉海欣堅定的說。
“好吧,你的理由我願意聽聽。”秦明軒知道葉海欣是個很能堅持的人,除非自己有什麼更強大的理由可以說服她,否則的話她一定是不會配合自己的。
“我是中國人,孩子也必須是,因為他的父親也是中國人。而且葉家的根在中國,葉家的祖墳也在中國。我放不下,即使我在國外生活,我也會天天活在自責當中。”葉海欣說道。
“那麼你想在哪裏?”秦明軒問道。
“就在S市,但是我要有自己的房子,租的也可以。”葉海欣說道。
秦明軒望著葉海欣的堅定的眼神想了一會兒說:“好吧。我帶你回國,但是你要保證都聽我的安排。”
“什麼安排?”葉海欣不解的問。
“我會為你打點好你需要的一切,但是你不可以擅自離開,也不可以擅自去找任何人。”秦明軒說道。
“那孩子呢?讓他永遠活在閉塞的空間裏麵嗎?”葉海欣問道。
“不會的,等有了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他你和孩子的事情。”秦明軒說道。
“等多久?”也好好笑問道。
秦明軒想了一會兒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會盡快的。”
“盡快?我和孩子一直在那裏窩著,等著你的盡快嗎?”葉海欣說道。
“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他沒有來找你,也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說明你的機會是很大的,現在再加上孩子的問題,我相信那一天會很快到來的。”秦明軒一邊想一邊說,他認為如果在不合適的司機讓他知道孩子的事情,一切就會失去控製。最重要的是他現在還不確定這個孩子會給杜靜凝帶來什麼影響。他很想告訴葉海欣,希望葉海欣能夠原諒自己的自私,但是他不能說,說了之後就全完了。
葉海欣愣住了,想了一會兒之後說:“療養院的費用是怎麼交的?”
秦明軒想了想說:“按年交的。”
“還有三個月對不對?”葉海欣問道。
“應該是吧,栗然的師兄趙廣辦理的。現在栗然已經和我絕交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去問問吧。”秦明軒淡淡的說。
“不用了,明軒,我想留在這裏。和孩子留在加拿大?”葉海欣緩緩的說。
秦明軒很高興這樣的決定:“欣兒,這樣好,這樣你們就會安全而且無憂無慮。”
葉海欣笑了笑說:“孩子出生以後,你就為我辦理移民吧。”
秦明軒說:“好。”
秦明軒回國之後,葉海欣私自把療養院的錢提取出來,然後給花姐留了一張機票之後就失蹤了。
花姐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秦明軒,他一下子就怔住了,她始終還是堅持了自己。
顧家的老宅裏沒有花園,而小宇似乎很喜歡花,隻要一看見話就張開他那沒有牙齒的小嘴笑著。顧禕辰有時間的時候會和葉海欣一起陪小宇去植物園看花,但是因為公司的事情很忙,所以大部分時間是葉海欣獨自抱著小宇去。
自從經曆了上次的事情之後,杜靜凝幾乎和顧禕辰再也沒有說過話。顧禕辰一直想要搬回臥室住,但是杜靜凝一直不給她台階,而且似乎她並不想要他和自己再住在一起。每天都是盡量避免見麵,吃飯的時候也是自己和葉海欣逗小宇或者閑聊,杜靜凝隻是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飯,無論他們說什麼都不參與。在公司杜靜凝也是盡量避免和他正麵接觸。看著她越來越瘦的身子,顧禕辰很著急,而且對於小宇的事情他已經決定放下了。
這天吃早飯的時候,杜靜凝又像往常一樣一句話都不說的坐在那裏吃著自己的東西。
“凝兒,我想在院子裏給小宇建一座花園。”顧禕辰淡淡的說,盡量把語氣放的舒緩一些。
杜靜凝聽見顧禕辰說話的時候隻是稍稍停了一下夾菜的筷子,然後說:“嗯。”
顧禕辰見杜靜凝沒有接自己的話茬兒有些失落,想了一會說:“院子不夠大,需要擴建。”
“嗯。”
“那兩棵秋楓得砍了。”顧禕辰不禁放出狠話來,因為她知道這一年來,杜靜凝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閑暇的時候坐在秋楓上的秋千上喝茶或者看書。這是杜靜凝硬逼自己的,因為說的別的話絕對動不了她的心,也絕對不會引起她的注意。連臥室都可以讓出來給葉海欣建嬰兒房,那麼整個顧家除了這兩棵秋楓自己實在找不出有什麼能夠撼動她的心的東西了。
其實自己這樣做也不是完全出於想回到臥室住的想法,而是,畢竟杜靜凝是自己明媒正娶回來的顧家的合法妻子。不管實際情況怎麼樣,自己應該努力維持家庭的和諧。小宇的事情畢竟不是一件大事,況且葉海欣在家裏已經是出於不受尊敬的位置,因為這件事她們兩個已經不說話了,時間一久,葉海欣必然站在劣勢的位置,那麼她和她的孩子在顧家也就不好立足了。顧家上下對她們的議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想通過今天的事情挽回一下尷尬的局麵。
“可以在東麵建,為什麼一定要砍掉秋楓建在西麵。”杜靜凝緩緩的問道,她的心一直在滴血,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毀了或者拱手讓人了別人才會開心,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還是不放過自己。
“如果你不想砍的話就建在東麵。”顧禕辰緩緩地說。
“我不想要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杜靜凝像受了打擊一樣,竟然把自己隱藏許久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顧禕辰一怔,不禁臉上有了怒色。
葉海欣看見桌上劍拔弩張的態勢,不禁輕輕的說道:“其實不用建花園的,反正我天天也沒有事情做,帶小宇出去還能鍛煉一下身體、散散心什麼的,挺好的。”
顧禕辰嚴肅的說:“花園一定要建,我兒子喜歡的東西我一定會滿足。”說完就起身離開了餐桌。
杜靜凝一直慢慢的吃著,直到餐桌就剩下自己一個人,才放下碗走到院子裏,她輕輕的撫摸著這兩可秋楓,眼淚一滴滴落了下來。也許自己晚上回來就看不見這兩棵樹了,她默默的對著兩棵樹告別。
果然杜靜凝一走,就又工匠來到顧家,不一會兒就建成了花園的雛形。
葉海欣站在窗戶邊抱著小宇看著院子裏忙碌的起重機,心裏得意極了。
接下來就是移植花卉了,葉海欣在心裏想著要什麼花卉,還特意抱著兒子到植物園去看了一遍,用以了解小宇喜歡什麼花。看好了之後她回到家中直接找到移植花卉的負責人說:“現在我說花卉的名字,你記下來,然後按照這些花卉的特點把它們移植在院子裏麵。”
負責人聽了之後說道:“對不起,這位夫人,顧總交代過,花園裏能移植的隻有百合。”
葉海欣氣憤的說:“為什麼?現在天氣尚暖,別的花卉沒有問題的。況且百合並不是一種適應性強的植物。”
負責人說:“我也是這麼對顧總說的,但是顧總並不答應。一定要各種各樣的百合都種在裏麵,我也說過適應性。顧總為了種這些百合已經決定不建花園改成溫室了。連植物園的百合母土都已經拉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兒子喜歡的是美人蕉。”葉海欣憤怒的說。
“夫人要是能讓顧總改變主意的話,我真是感激不盡啊。院子裏的土壤真的不適合種植百合的。”負責人一臉苦惱的說。
葉海欣坐在那裏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說是為小宇建的花園為什麼中的不是小宇喜歡的花。
張嫂在那裏聽著聽著,笑著對負責人說:“您還是按照吩咐去做吧,我家少爺的決定是很難改的。況且種百合是有緣故的。”
負責人和葉海欣全部都瞪大眼睛望著張嫂。
張嫂緩緩地說:“因為我們的少夫人最喜歡的就是百合,尤其是狐尾百合。”
負責人恍然大悟的說:“原來是這樣,我說為什麼要的是各種各樣的百合卻唯獨要求把狐尾百合放在最中間,而且數量要求的最多。”
葉海欣一下子心裏難受極了,自己還以為他是為了自己和兒子,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為了討杜靜凝的歡心。
“沒想到杜姐姐竟然喜歡的是百合,我還以為是夜來香呢。”葉海欣喃喃的說。
“我們家少夫人從小就喜歡百合不喜歡夜來香,說那東西俗氣,但是少爺很喜歡。後來少爺知道少夫人不喜歡之後就不讓家中有夜來香了,那時候少夫人還隻是杜小姐呢。不然怎麼說杜小姐在顧家最受寵呢。”張嫂得意的說,想要把杜靜凝受的所有委屈在這一局全部扳回來。
“我竟然是不知道的。”葉海欣說道。
“也難怪葉小姐不知道,一開始明軒公子也不知道,總拿玫瑰來,後來就換成百合了。”張嫂說道。
“明軒公子是誰?”葉海欣問道。
“姓什麼我忘了,隻是知道他開著一家酒吧。他也不常來,所以葉小姐葉氏不知道的。”張嫂說完又去忙了。
葉海欣感覺自己的內髒都要碎掉了。一定是他,秦明軒。那麼那個栗然說的百合,一定隻是代號。她不禁又想起秦明軒家裏的花房,一切都明白了,百合代表的就是杜靜凝。
葉海欣把孩子帶回房間交給阿秀之後就一個人出了門。她覺得心裏好亂,當初自己領了療養院的費用之後直接回國的,秦明軒並不知道。說起來已經這麼久沒有見了,但是為什麼這麼遠,還是能和他牽上關係。
正想著一輛藍色的跑車停在她的麵前,仔細一看竟然是秦明軒。
秦明軒走下車拉住一直往前走的葉海欣說道:“為什麼不辭而別?”
葉海欣抬頭望著秦明軒笑著說:“我想走就走,這是我的事情。你倒是怎麼有時間來管我?”
秦明軒驚訝的望著葉海欣說:“欣兒,你怎麼了,怎麼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百合是不是杜靜凝?”葉海欣問道,表情特別複雜。
“怎麼說起這件事了?”秦明軒想要避開這個話題。
“那麼說就是承認了?”葉海欣問道。
秦明軒放開抓著葉海欣胳膊的手沒有說話,隻是怔怔的望著遠方。
“你愛的人是杜靜凝對不對?”葉海欣的話裏滿是絕望。其實她心裏已經又答案了,但是她不相信,不相信世界會這麼小,老天會這麼的不公平。
“你現在還愛著她對不對?你救我也是彌補她對我所做的殘忍的事情對不對?”葉海欣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睛是空洞的,嗓子沒有聲音,像是從腹中吼出來的一樣,沒有任何感情,倒像是純粹的歇斯底裏。
“我是剛剛出門看見你抱著孩子去植物園才跟你來到這裏的。”秦明軒緩緩的說道。
“什麼意思?”葉海欣用眼角望著秦明軒問道。
“我已經找你很久了,我一直以為你還在溫哥華。你失蹤之後花姐就給我打電話,我去了溫哥華把花姐接回來,在那裏找了你一個星期。”秦明軒靜靜的說,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葉海欣的心裏有些觸動,但是隻要一想到杜靜凝就覺得心聽得特別厲害:“你無非是為了彌補杜靜凝搶走本來屬於我的生活的過錯。”
“她並沒有搶你的,那本來就是她的。顧禕辰對你不過是想報複葉家而已。”其實秦明軒並不想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但是當自己跟蹤她來到顧家老宅之後,看到的是杜靜凝在院子裏痛苦的身影。於是想到,葉海欣這樣回到顧家,就是為了用孩子報複曾經給予自己一切傷痛的人。
“不、顧禕辰是愛我的。是她搶走的、是她搶走的。”葉海欣大聲的喊著。她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不禁想起一年前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如今又原原本本地在自己身上又演了一遍。為什麼自己就是遭受這種傷害的人。
“欣兒,你既然已經回到顧家,我也不好說什麼了。我隻想問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給你安排好的生活?”秦明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