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靜凝看到這一幕之後趕忙派人再給張醫生打電話,自己走過去讓下人們散開,然後輕聲安慰道:“醫生馬上就要來了,你再忍一忍。”
索性張醫生並沒有走遠,隻不過一會兒工夫就又幹了回來。認真的為下人治療之後就坐在了沙發上。
“今天這是怎麼了,我竟然是走不了了。”張醫生坐在那裏納悶的說。
張嫂趕忙插嘴說:“早上少夫人砍骨頭的時候就又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杜靜凝嗔怒的說道:“張嫂,不許胡說。張醫生是講究科學的人,別讓人家見笑了。”
張醫生接過下人倒來的水喝了一口說:“少夫人有所不知,其實不要看我是留過學的,但是在中國這片土地上,還真有許多解釋不清的東西。”
杜靜凝聽了張醫生的話之後越來越對早上的事情擔憂了,但是自己並不能聲張。因為自己顧家的少夫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將影響著顧家的平靜。話又說回來,這種事情一般都是越說越懸,因而還是不要人盡皆知了為好。
“張醫生怎麼倒是跟張嫂說道一起去了。張嫂不懂科學,你怎麼也在這裏散布謠言呢?”杜靜凝笑著說,用的是開玩笑的姿態,但是她知道,張醫生一定能夠聽出她的用意來。
張醫生聽到杜靜凝說的話之後,不禁明白了這位年輕的少夫人的心:“可不是,開個玩笑嚇嚇你們。沒被嚇壞就好啊,科學才是硬道理。對了那個傷到腳的下人,不要讓她幹活的時候還穿高跟鞋,看看,扭到了吧。”
杜靜凝聽了張醫生的話之後對張嫂說:“張嫂,把大家叫來,我有話要說。”
不一會兒張嫂就把顧家所有的傭人都叫到了杜靜凝麵前,然後高聲對下人們說:“現在把大家叫過來是因為少夫人有話對大家說,大家都認真聽好了。”
接著杜靜凝就站了起來說道:“大家為顧家服務都辛苦了,我在這裏代表顧家人對大家的努力先表示感謝。今天有一個負責打掃的大姐從高凳上摔下來造成腳踝脫臼,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所以為了大家以後的安全,我把大家叫過來要說幾點事情。首先,所有的女同誌在工作的時候請不要穿高跟鞋,今天受傷的那位大姐就是穿著高跟鞋扭了腳才摔下來的。其次,再次申明顧家的家規,不許道聽途說以訛傳訛。大家哦度明白了嗎?”
下人們都說:“明白了。”
杜靜凝又問張醫生說:“請問張醫生有沒有要和大家說的?”
張醫生笑著站起來說:“我說的隻有一點,就是大家小心點。我年紀大了,實在是跑不動了。”
聽了張醫生的話大家都笑了,連杜靜凝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當然穿高跟鞋的女同誌要先回去換了鞋。”杜靜凝微笑著讓大家散去了。
“行了,少夫人,既然府上已經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我就先告退了。”張醫生說道。
杜靜凝看著張醫生的斑白的頭發和發福的身軀,不禁想到了他剛剛對下人們說的話。於是在張醫生要離開的時候又把他喊回來說:“張醫生等一下,有件事還沒有說。”
張醫生停住腳步往回走了幾步問:“什麼事,少夫人?”
杜靜凝緩緩地問道:“張醫生為顧家服務多少年了?”
張醫生想了想了想說:“回少夫人,今年已經是十六年了。”
杜靜凝下哪了想說:“看來張醫生已經是到了清閑的年紀了。您為顧家服務了這麼多年,想起來您已經是這裏德高望重的醫師了。但是我們顧家竟然已經忘記,還是一點點小事就把您叫來,真是很不好意思。”
張醫生聽了杜靜凝的話感動不已,他的確像杜靜凝說的那樣已經是身體吃不消了,就是剛剛的兩趟自己已經是感覺呼吸很困難了。但是自己永遠不能忘記顧家的知遇之恩,於是有些激動地說道:“多謝少夫人的理解,能為顧家辦事是我的榮幸,當年要不是顧少爺信賴於我,我也許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但是,現在的我的確是已經身體不行了,去年得了風濕性關節炎,現在我這腿動不動就疼。唉!”
杜靜凝聽了張醫生的話也是心裏很不忍心,於是想了想說:“聽說張醫生最近幾年一直在收徒弟,這樣吧,您找一個信得過的徒弟接了您的班吧。當然也就是幾年而已,等他的醫術成熟了顧家也不會耽誤他,隻需再推薦別人來就行了。這樣他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既能賺些錢零花用,還能鍛煉自己的醫術,又能為您分憂解難,不是很好嗎?”
張醫生聽了之後對杜靜凝的建議很是讚賞:“少夫人說的很對,這樣是最好的辦法。小的問題他們解決,有些難解決的我就會親自過來。”
杜靜凝說:“以後顧家隻有小問題沒有大問題。”
張醫生不解的望著杜靜凝。
杜靜凝笑著解釋說:“有大問題就去醫院,或者送去您那裏不似很好嗎?”
張醫生聽了之後笑了笑說:“少夫人真是持家有道的賢妻良母啊。隻是不知道顧少爺那邊會不會有問題?”想到顧禕辰,張醫生有些擔憂,畢竟他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他有精神潔癖,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安排。
杜靜凝坦然的說:“辰那邊張醫生就放心吧,有我呢。他也是很關心您的,前段時間還對我說想為您的醫院再投資的,隻是近來事情比較多就耽擱了。”
張醫生感動的說:“顧家對我的恩情真是讓我沒齒難忘啊,請您轉告顧少爺,我一定好好努力,多做些研究成果造福社會。”
杜靜凝笑著點點頭說:“今天有勞您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說完就讓張嫂去送客。
就在張嫂剛剛把張醫生送走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顧家的大門口。
張嫂不禁有些奇怪的張望過去,像顧家這樣的地位的家庭,一般來往的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說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出租車了。現在這個出租車停在門口,一定是要來顧家的人,會是誰呢?張嫂不解的等待著下車的人。
不多時,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下車,拿了一個極小的行李包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
張嫂望著這個女人,一下子有些失神。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身量看起來是如此的熟悉?但是仔細看看又不能確認這是誰。
就在張嫂納悶的時候,女人大聲的向她喊道:“張嫂,多日不見,您老還好嗎?”
聲音聽起來很熟悉,但是這是怎麼也想不起是誰。女人抱著孩子走近之後,張嫂一下子愣住了,明白了今天上午家中所有不幸的原因:葉海欣回來了。
“怎麼,張嫂不認識我了嗎?怎麼這樣看我?”葉海欣微笑著問道。
張嫂有些不相信的說:“是你嗎?你是葉小姐?”
“對的,張嫂,我是欣兒。”葉海欣微笑著說。
“你真的是葉小姐嗎?”張嫂還是有些不相信,使勁的揉著自己的眼睛。“最近老眼昏花的特別厲害,總是認錯人。”
葉海欣笑了笑說:“沒有,您老的記性很不錯,我就是您在顧家大宅見過的葉海欣啊。”
“姑娘不會是說笑呢吧?雖然你們看起來長相差不多,但是氣質不一樣的。別的事整過容來冒充的吧。我們家以前是有一位葉小姐,但是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音訊了。”張嫂使勁的想要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張嫂您真會開玩笑,我又不是什麼大牌明星,別人冒充我有什麼意思?”葉海欣笑著說。
張嫂的笑容僵在臉上,自己本來還希望是有個和葉海欣長得相像的人來這裏開玩笑呢。雖然概率很低,但是自己就是非常希望。但是現在看來,這希望已經完全破滅了。
“杜姐姐在家嗎?”葉海欣一臉興奮的問道。
張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半天隻好回答說:“在的,請等一下,我去回報一聲就來。”
葉海欣大方的說:“瞧我已經忘了顧家的規矩了呢,真是該打。麻煩張嫂告訴杜姐姐,就說欣兒帶著她的侄子來看她了。”
張嫂點點頭步伐沉重的回到顧家,不禁想到,僅僅安寧了一年的顧家怕是又要不得安生了。
雖然葉海欣這次回來看起來像是很和善的樣子,但是就是傻子也會想明白,在這個時候回顧家還抱著孩子,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進入和搶奪。好在杜靜凝那時候並沒有怎麼為難過她,但是她會不會想當初那樣對待杜靜凝,這就很難說了。
杜靜凝是那種很溫柔善良的人,葉海欣的本質也是不錯的。但是今天的來訪,不知道為什麼,張嫂一直覺得有冷風在背上竄。可見,葉海欣的歸來並不想看到的那麼簡單。
張嫂望著顧家高牆上的紅燈籠,一時間失了神,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這燈籠看起來竟是妖異的很。“冤家宜解不宜結,但願這回顧家能夠逃過一劫,顧家的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張嫂一邊念叨一邊在院子中間向老天拜了一拜。
這一切,葉海欣全部都看在眼裏了,隻是她什麼都沒說的轉過了身去。
張嫂回到顧家大廳的時候,杜靜凝靠在沙發上眯著。她走上前去輕輕地叫著,但是杜靜凝沒有搭理,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張嫂在那裏猶豫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今天上午經曆的事情已經太多,少夫人已經是很累了,如果現在把她叫醒再告訴她,葉海欣抱著孩子回來和她搶老公了對她就太殘忍了。但是如果不告訴的話,葉海欣的孩子還很小,不能長時間站在外麵,再說少夫人這麼善良的人一定會不忍心。
張嫂就這樣在那裏猶豫著,直到杜靜凝突然從夢中驚醒。
“少夫人,沒事吧?”張嫂見杜靜凝被夢魘住了,趕緊倒了一杯水過來遞給她。
“沒事的,做了個夢而已,謝謝張嫂。”杜靜凝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擦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張嫂沒有說話,隻是為難的在那裏站著。
杜靜凝又喝了一口水清醒了一下,見張嫂還站在自己身邊不禁有些奇怪的問:“怎麼,張嫂還有事情嗎?”
“少夫人,她回來了。”張嫂終於忍不住說了。
“誰啊?看把你緊張的。”杜靜凝見張嫂滿臉愁苦的表情不禁打趣道。
“就是她和他。”張嫂總覺得說出名字有些殘忍,就沒有直說。
“張嫂,你是怎麼了,有話就說啊。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她和他?誰和誰啊?”看著張嫂欲說還休的樣子,杜靜凝有些著急的問道。
張嫂一向是很直爽的人,也是什麼都不怕的人,所以今天的反常行為讓杜靜凝感到有些不安。但是自己已經養成了凡事不掛在臉上的性子,所以努力故作輕鬆的說。
張嫂見杜靜凝真的著了急就狠狠心說道:“葉小姐回來了。”
杜靜凝的笑僵在了臉上:“你說什麼?張嫂,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是真的,我看見了。”張嫂回答說。
“不會的,欣兒在溫哥華呢,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呢?再說算起來她還養著孩子呢,就是要回來也不是現在。”杜靜凝雖然嘴上打趣著,但是心裏哪能不知道張嫂是個極其嚴謹的人,怎麼會亂開這種玩笑?既然張嫂已經說了,顯然已經是事實的了。隻是自己這樣說,一是為了緩解一下張嫂的緊張,二是趕緊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麼辦。
張嫂見杜靜凝不太相信就對她說:“真的是葉小姐回來了。”
杜靜凝聽到張嫂的話之後慢慢的站起來說:“在哪裏?”
張嫂有些為難,但是想想自己已經沒有辦法了就實話說道:“就在大門外麵,還抱著一個孩子。剛剛我出去送張醫生回來,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那裏。我心生疑惑就站在那裏多看了幾眼,然後葉小姐就走下了車還和我打招呼。之後又問到您,非要進來。我怕您意思沒有心理準備,就以通報為理由把她攔在了門外。”
杜靜凝剛剛站起來的身子又落回了沙發裏,隔了好大一通才站起來對張嫂說:“走,我們出去接她進來。”
杜靜凝看起來很正常的樣子,但是內心裏其實是痛苦極了。可是這樣的話則呢麼能對張嫂說呢?她看看被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條的家,一時間百感交集。當初自己有心成全他們,他們沒有成功在一起。如今自己已經在顧家做好了生活一輩子的打算,她卻又一聲不響的回來了。想想不過是隻安寧了一年的時間而已,自己和顧褘辰的感情還是很脆弱。盡管婚後他一直努力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可是她心裏明白,葉海欣的歸來必然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不小的衝擊。甚至,他們的感情將會有何種結果,自己已經是不敢想象了。
張嫂有些擔憂的說:“不要,要不我把她趕走吧。”
杜靜凝笑笑說:“不用,走吧,該來的始終會來,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的,既然已經來了就接受吧。會有什麼結果都順其自然吧。”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不過想想,葉家和顧家的仇恨始終是要有個結果的。原本還以為葉海欣已經是放手了,但是現在看來,她不一定是這樣想的。如果是因為愛情,因為顧褘辰,他早就應該回來了。等著孩子長大才回來,必然不是那麼單純。可是即使真的是這樣,現實還是要麵對的,畢竟她懷裏抱的是顧家的骨肉。這鐵一樣的事實不管怎樣都是應該讓他們先進來的。再說,也許欣兒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想到這裏,杜靜凝釋然了許多。畢竟還沒有見到她本人,隻要自己好好對她,相信她也是會好好的對自己的。
“可是。”張嫂不情願的還要說什麼,就被杜靜凝打斷了:“我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走吧,別讓孩子涼著了。”想想葉海欣的孩子現在就是兩三個月的樣子吧。
葉海欣抱著孩子在門外有些焦急的等著,可能是因為有一點受涼,小家夥哭了起來。葉海欣趕忙把行李包放在地上,專心的哄起孩子來。
哄著哄著,小家夥睡著了。就在葉海欣準備找個坐的地方休息一下的時候,一抬頭看見杜靜凝和張嫂朝著這邊過來了。杜靜凝還是以前的樣子,隻是稍稍的豐潤栗然一些。雖然時間過去了一年,她也老了一歲,但是看起來她竟然比以前更加的有氣質了,是那種貴婦人特有的氣質。這一點讓葉海欣難受不已,同樣是顧家裏的兩個女人,同樣是顧褘辰身邊的人,人生軌跡卻是這樣的不同。但是不愉快隻是一瞬間,這一年,葉海欣學的最好的就是怎樣把自己的內心隱藏不被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