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鬼小弟的哼唧聲與其說是享受,倒更像一種痛苦的求救。他早已將手從我的頭上撤開,撐在兩旁使勁地想把身體抬起來,可好像被我的嘴吸住了,他瘋狂地甩動著腦袋,愣是沒能移開半寸。
鬼小弟眥開鬼眼幽怨地瞪我,幹癟的臉皮上已經浮起扭曲的枯筋。
我眨巴著大眼無辜地和他對視,視線往下一移就發現他的麻煩在哪裏。隻見一縷縷雪白的靈光湍急地流轉在他五官之間,像一杯被傾倒的水飛速地湧入我的嘴。隨著靈光的流動,顧小少爺本還算像樣的皮相正在迅速枯萎,撐在我腦袋邊的兩隻手甚至開始露出白花花的骨。
哇塞,本姑娘幾時變成了吸鬼怪?!
可憐的鬼小弟急得快哭了,翻著白眼求饒命。
我一頭霧水,隻能無辜地眨巴著眼向他表示“姐啥都沒幹,這嘴是你自己要親的。”
站在棺前不為所動的鬼大哥這會兒終於蹦躂起來了,可他小胳膊矮腿的能攀上棺板頂上已是吃力,何況還想拖開他家長手長腳的骨杆弟。
但本著“老婆如衣服,兄弟是手足”的原則,他好像還是挺想救鬼小弟一把。好不容易爬進棺材後,鬼大哥噌噌地如隻小猴兒似地攀到鬼小弟的肩上,伸手摳住它的頭顱使勁往後扳。
薑還是老的辣,鬼大概也能通此理。鬼大哥兩手猛使勁,兩張嘴果然被剝離幾寸,鬼小弟的嘴裏傾出的熒光頓時黯淡許多。
但隨著幾道紅芒從我的嘴裏傾泄而出,鬼大哥“叭唧”一聲跟被磁鐵吸引似地貼上鬼小弟的背。看他瘋狂掙紮的樣子,想必並不是自願要和鬼小弟作出這番相親相愛的汙姿態。
鬼小弟被他哥從背後一撞,又特麼啪地貼上了我的嘴!
想象現在的姿勢,我好想去死一死,那啥的真是太辣眼了有木有!本姑娘一世清白就此毀得渣得不見了。
隨即三雙眼都瞪傻了,因為沒瞎的都能看到一股更粗壯的光束從鬼小弟的嘴裏噴泄而出,百川歸海似地直奔進我的嘴。
鬼大哥“嗷嗷”怒吼,當即瘋了似地推著他家小弟的背,試圖脫開身去卻根本不起作用。
在我們三個各自手忙腳亂掙紮了半晌,鬼小弟突然沒了動靜,直挺挺地僵在我身上。
我猶疑地伸手一推,即把它推翻在側,叭地一聲伏趴棺板上。
鬼大哥也隨之跌在一旁,他朝鬼小弟看了幾眼,猛然躍起連滾帶爬地翻跳出了棺材,連一直拎在手裏的紅燈籠也顧不上了,被狗追似地向亂墳堆裏嗖嗖躥去,逃跑的速度可比一隻被燒了屁股的小毛猴要快多了。
我疑惑地目送鬼大哥遠去,惴惴不安地將鬼小弟翻過來,終於明白它哥為啥要落跑了。
鬼小弟徹底變成一具焦骨,黑不啦唧的連片兒好皮都沒剩。
撈了撈骷髏捏了捏它脛骨,好一陣真情實意的內疚——誒呀呀,柳妙你這個殺鬼凶手!
隨鬼大哥逃遠後,天光嘩地大亮,這棺材又回到燈火通明的靈堂上,旁邊還是那副貴氣十足的紅漆大棺材,隻是棺蓋被打開了,一條壽紋黃綢被耷拉在棺沿。
“快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當頭一陣厲喝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