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大公雞不是警察嗎?”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像在人間聽說警察集體亂殺無辜一樣的震驚。
南城九傾終究不肯多說。
“陰界秘事你一個大活人知道太多沒什麼好處,別問了。我直接送你回去,你待在這裏越久越危險。”他懨懨地將煤瓜扔回我懷裏,牽過我的手就走。
“可你不是說私自送活人出入陰陽兩界會受很厲害的罰嗎?”
我不解地扯住他的袍擺,愣是不想動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眼睜睜地任誰因我受到什麼慘絕人寰的懲罰……哪怕他本不是人。
南城九傾若有所思,手指天上。
“這月轉血紅之際,你若還出不了陰界就會耗盡陽火,那就真的不用再回去了。”
我抬頭望月,清透的粉紅又深了一層,接近濃豔的桃緋,越來越妖異得絢爛奪目。
“而且你還缺了一魂,就算留在陰界也會因三魂殘缺入不了鬼籍,沒有鬼籍就不能輪回,多半要被困在不生不死城修魂百年甚至千年,然後等孟婆君在奈何橋上放行,方有輪回成人的機會。這其中的淒苦和煎熬非尋常陰魂能承受。想想吧,那麼多不生不死魂為何對區區一個陰司官言聽計從,還不是為了能早日通過奈何橋脫離苦修。”
這番堪比傳銷洗腦的描述,讓我像隻被堵了口的熱水瓶,滋滋地憋著一股怨懟火氣卻發作不得,尤其想起那些顏色扭曲的陶俑和瘋狂討好的吼叫。
“還拒絕我送你回去嗎?”南城九傾柔聲輕問,捏緊我的手。
他的手陰涼如冰,但有著讓女孩們都難以拒絕的幹燥和寬厚。
麵對這張勾魂懾魄的臉,我更不敢多加直視,隻能閉上眼。
“不,萬一你被重罰,我可不想這輩子都在對一個大色鬼的負疚感中度過。”
再睜開眼時,我依舊堅定拒絕,並意外看到一抹驚心動魄的微笑掛在南城九傾美好的唇邊。
可我現在沒心情花癡。
雖然死鴨子嘴硬地拒絕,可一想到自己會變成那麼醜陋的陶俑,還得在詭異寂寥的不生不死城蹲上千百年,我就立馬有衝動爬回那口什麼熔魂的石鍋裏去。
“朵朵怎麼樣,她會不會也到了這裏?”
我吸著鼻子,蔫不拉嘰地甩開南城九傾的手,喪家狗狗一樣夾著腿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下走。
“沒,”南城九傾舉一根指頭抵住鼻尖,然後搖頭,“放心,她現在應該無性命之憂。寄噬嬰想再次獻祭,起碼還等上一年。”
好吧,看來真正有麻煩就一個努力作死的我。
這破山到處冒煙,堆著一具具黑糊糊的骷髏骨架,有的還剩些皮肉黏乎乎地沾在骨頭上,發出一股股蛋白質被燒焦的臭味。
陰界啥的果然惡心得一逼……而本姑娘好像出不去了,嗚!
下個星期就可以跟劇組出發去外地拍戲,眼看成為十七線小明星的宏願就要達成了呐!
我毅然舉起煤瓜,把眼淚鼻涕泡全蹭在它滑亮柔軟的背背毛上。
好朋友就該有難同當嘛,可這小沒良心的回頭就糊來一爪子……未等我再把臉埋下去,肩後伸來漂亮的大手,指頭間勾著我先前蓋過的錦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