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
夜欏衣睜開眼,首先入目的,既不是蔚藍的蒼穹,也不是璀璨的星空,更不是婆娑的綠蔭,而是一隻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接著,是一道擋住她視野的身影和如瀑瀉下的長發。
她眯起眼,緩緩抬頭——一個少年,不,或許,應該稱之為青年。
青年長發如墨,膚若白瓷,身形纖瘦卻背著一個看起來十分沉重的木箱。他眉頭微蹙,隨著身體微斜,身後發出了哐當哐當的碰撞聲。
青年向她伸出手,麵無表情仿若木刻。夜欏衣下意識抬手回應,正要觸碰到他的掌心,卻手指一顫,停在了半空中。
好耀眼。
一道從枝椏間投來的曦光照進了她的眼裏,她眯起眼正要去遮擋這道光芒,卻被青年握住手腕猛地一拉,隻覺得一道淩風貫過兩側,整個人順勢站了起來。
“能走嗎?”夜欏衣雙眸瞠然唇齒微張,不等她回過神來,青年又放下木箱,屈身捏了捏她的腳踝。
“嗯。”夜欏衣隨口應答,目光卻落在那個箱子上,一個由五分之一的扇形和五分之四的長方形組成的複合形木箱。
與青年素仆的衣裝相較,箱子明顯有些過於華麗。紅漆木的箱頂上用鎏金細描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圓形圖騰,咋一看,甚至有點像西方的魔法陣圖。方形的部分以黑邊漆為界分上下兩層,側麵分別嵌著一隻銅獅,銅獅呲牙咬環雄目怒視,隨著箱子的搖晃,鐺鐺作響。箱子的正麵是一個看不懂的騰圖,似龍顏,似雙鳳,又似貔貅,長方形的圖騰自箱子兩邊合在一起,位居黑漆交界處,圖騰的中間有一枚環形鐵扣,起到固定、束縛的作用。
然而更讓夜欏衣在意的卻是重量,比看起來更重。證據是它在落地的同時發出了悶悶的震響,並揚起了十厘米高度的塵灰。這麼重的木箱,他卻神色無波的提起、背上,仿佛背負的不是幾公斤的木材而是一件輕紗。
“走吧,要起霧了。”在話音落下之前,青年從袖中取出一根黑色的樹枝彎成手環狀套在她的手上。樹枝上有三朵七瓣花,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花竟隱約閃著螢火般的光芒。
青年握住她的手,非常自然的,仿佛彼此熟識多年,可他的態度卻十分冷淡,又似牽扯著某個物件,而非活人。
“那個,請問我……”夜欏衣掙開青年的手剛要詢問,卻又被他給握住。青年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說:“有什麼事情先離開這裏再說,你手上的迷穀枝隻能支撐一個時辰,如果不在時間內走出這片迷穀林,這輩子你就別想走出去了。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留下來,或,跟我走。”說完,青年也不管夜欏衣是否答應,便扯著她的手腕繼續向前走。
“哈……”夜欏衣訥訥地發出聲響,她深吸一口氣,嗆入鼻息的是一股清新的草葉味道,並夾雜著些許雨露的冰涼,接著,苔蘚的濕滑自腳下散發,夜欏衣在腳打滑的同時手指用力握住青年的手腕,青年微微用力,夜欏衣身體一個踉蹌,撞了個滿懷。
一陣風吹過,吹的樹葉颯颯作響,她與青年麵麵相覷,彼此呆木的點了點頭,一言未發,又繼續前行。
夜欏衣移目朝四周看去,周圍交錯生長著參差不齊的喬木,其中大多數都長得像構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有的破葉聳立,似乎高約二十餘米,其樹皮樹枝呈黑色的紋理,開著如螢火般的花朵。昂首看去,如同將星空降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