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河東村(1 / 2)

載滿年輕力壯小夥子的鬼子卡車緩緩開動,離開了整個城門口都是鬼子的川沙縣城。車後飛揚起來的塵土中間,四輛斜跨式摩托車緊緊跟在卡車的後麵。上麵,坐滿了鬼子,每輛摩托車的鬥子上都架了一挺機槍。 車上的年輕人大多神情凝重,目光呆滯,幾個年輕得還是個孩子的小夥子開始偷偷抹淚了。他們隻顧自己哭著,身邊卻沒有一個人在安慰。他們都是些未經世事的孩子,年輕的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怎麼樣去為自己的命運負責。 而聶風看起來則顯得悠閑自在,與車裏的情形截然不同,大多數人都對聶風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哪裏知道聶風正沉浸在有幸搭順風車的喜悅當中呢? 幾個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年輕人湊到聶風麵前,對著微閉雙眼、悠閑自得的聶風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他為什麼還有這個閑情逸致。於是,一個人壯著膽子問道:“大哥,我們都被日本人抓去做苦力,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聶風慢慢睜開一隻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夥,說:“怕有啥用?怕能讓鬼子放了你?” “可是我怕我們回不了家!怕鬼子殺了我們!”那個人說道。 聶風微笑:“沒事兒,鬼子暫時不會殺我們的。” “你怎麼知道?”那人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些許希望。 “鬼子兵力全部部署到了一線,後方兵力緊缺,為了能讓給養跟上一線部隊的步伐,他找人還找不過來,幹嘛還殺我們呢?”聶風說。 年輕人緊緊盯著聶風,似乎對聶風的話沒有完全消化,但從大概意思上,多少弄懂了一些。 “那我們是去幹什麼活啊?”顯然,那人並不關心一線部隊、給養什麼的,而是對自己將麵對什麼樣的處境顯得很關心。 “抬彈藥,運糧食,挖戰壕,隻要是我們能幹的,他們都有可能讓我們去幹。”聶風已經閉上了那隻眼睛,繼續閉目養神。昨晚一夜的行程,確實讓聶風有些困倦,現在,正好是個好機會。 年輕人“哦”了一聲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繼續幻想著即將發生的一切。不知不覺中,他的旁邊就傳來了聶風輕輕的打鼾聲。 不知過了多久,顛簸的運輸車終於隨著一聲嘶叫停住了,緊接著就傳來幾個鬼子的喊聲。 聶風輕輕翻了一下身,豎著耳朵聽鬼子們正在說什麼。 由於現場過於嘈雜,聶風隻聽清楚了一個地名——河東村。 過了一會兒,運輸車又被發動,聶風輕抬頭向後看,發現跟在後麵的摩托車已經不見了,所替代的是一輛和自己這邊一模一樣的運輸車。 “啥時候多了一輛車?”聶風輕聲自語,不想卻被旁邊的人聽到:“剛剛跟上來的,車上也是一些年輕人,估計和我們一樣,也是去做苦力的。” 聶風不語,將身子向上蹭了一下,這才發現,跟在那輛運輸車後麵則是剛才的那四輛摩托車,車上的機槍依舊被鬼子把在手裏,隨時都有可能對車上企圖鬧事的人開槍。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隊有一次停住,並且所有的發動機也已經熄了火。 聶風這一次將頭探出車幫,發現這裏竟是一個村落,從車上年輕人的議論聲中,聶風得知這個村子就是他剛才聽到的河東村。 一對鬼子端著三八式步槍跑步來到聶風乘坐的這輛車前一字排開,鬼子手裏的槍也被他們拉開保險,並且對著車上每一個人,開始警戒。 一會兒,從遠處走來一個少尉軍銜的軍官,鬼子警戒隊伍立刻為少尉讓開一個口子,那少尉走到車前,指著車廂對一個鬼子士兵說道:“把車打開,讓他們換乘下一輛車。” “是!”那個士兵收起步槍,扛在肩上,三下兩下就把車幫放下,並大聲喝著讓車上所有人下車。 車上的人似乎已經領略到了鬼子士兵的意思,有序的站起身,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跳下車,聶風也跟著跳下了車。 剛一下車,聶風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在村口的不遠處,每五米的距離就站著一個手裏拿槍的鬼子將村口圍住,小小的村口已經聚滿了人,站在前麵的是大概三十多個男人,他們大多低頭含胸,隻有一小部分人抬著腦袋四處的張望,臉上充滿了疑惑,好像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 站在他們後麵的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和還穿著開襠褲的孩子,偶爾能見到幾個頭裹毛巾中年婦女,也都是把頭埋的低低的。 他們就像兩支隊伍一樣站在門口,隊伍中間,是一隊端著槍的鬼子士兵。 聶風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也知道後麵的人是在為前麵的人送行。 終於,街口的一個鬼子發話,讓那些男人們上車。起初還沒有人主動邁開步子,一大半的人則是回頭張望身後的親人,後來隨著鬼子的推推搡搡,男人們開始被動的向車這邊移動。 一時間,送行的隊伍當中開始出現了喊叫。 “兒啊!” “孩子他爹!” “爸爸!” 一聲聲喊得那麼淒慘、無力。 男人的隊伍當中也出現了聲音,那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昂,無不透漏著與親人的不舍。 送行的隊伍看著越走越遠的親人,開始有人向前簇擁,但是負責警戒的鬼子迅速的組成了人牆,將為數不多的老弱病殘阻擋在了村口。 “八嘎!快點兒!”鬼子少尉大步邁向村口,嗬斥著那些圍在男人外圍的鬼子士兵,鬼子士兵也開始用槍托狠勁的砸著不願意動的人。 可是鬼子越是希望隊伍快點上車,可是隊伍越是行走緩慢,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向反方向用力,試圖衝出來,立刻回到親人的身邊。 兩個隊伍相互向對方擁擠,鬼子的哨兵吃力的阻攔著雙方,最後終於想大壩決堤一樣,兩股洪水頃刻間交融到了一起。 就在這些男人與家人緊緊相擁的那一刻,場外想起了一陣刺耳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