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用這幾塊糖收買我嗎?”孫宏揚冷冷問道。
“沒有啊,我已經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我喜歡把自己最好的東西分享給我的朋友。”
“朋友?你會把我當成朋友?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們中國人很狡猾,很奸詐嗎?”孫宏揚問。
福田峻笑了笑,搖搖頭說:“請原諒我前幾天對你的猜測,傷害了你的自尊,那時候我並不了解你的情況,直到後來,我跟門外值班的士兵喝酒的時候他才和我說,你是因為掩護你的朋友,才被炸成這樣的。”
孫宏揚沒有回答,聽著福田峻繼續說。
“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為你的朋友所做的一切的時候,我對你是多麼的佩服嗎?你知道我很希望也有你這樣的朋友嗎?”
孫宏揚看著表情慢慢轉變的福田峻,在他的眼睛裏,他看到了一絲閃爍的光。
福田峻將最後一點牛奶糖咽了下去,說起了他的童年......
“小時候,我個子很小,夥伴們總的欺負我,沒有人願意跟我在一起玩,我隻好每天坐在院牆上麵,看著他們嘻戲,我多想下去跟他們在一起玩耍!可我還是沒有膽量下去。直到有一天,我家隔壁搬來一個鄰居,讓我高興的是,鄰居家也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他很開朗,最終,他和我成為了朋友。”說到這的時候,福田峻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孫宏揚能夠看出那種久違的、屬於童年天真的微笑。
“後來,他們非常嫉妒我們親密的關係,總是找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找我的麻煩,還多次威脅那個男孩遠離我,卻都被他拒絕了。再後來,那些孩子們每見到我們在一起,就向我們衝過來,用拳頭打我們,每一次,他都緊緊的護住我,讓我受到最輕的傷害,而他卻是鼻青臉腫。可他還是會對我微笑,說他不疼。”
福田峻眼淚已經奪眶而出,紅潤的眼眶裏的目光,停在窗外的樹葉上。
“這應該算得上一個幸福的童年。”孫宏揚說。
“是的,我的童年自從認識他以後,開始變得幸福起來,他每挨打一次,我就會把他帶到家裏,讓爺爺給他做牛奶糖吃。”
福田峻的臉上出現了喜悅,說著,他擦幹了馬上掉下來的眼淚。
“後來呢?”
“後來,他家又搬走了,我們曾經聯係過幾次,但是再後來,我們就失去了聯係。”
福田峻用手在臉上來回的擦著,試圖將這段痛苦抹殺掉。隨即,他恢複了表情,看著孫宏揚。
“去年的時候,我在中國的東北,見到了他!”福田峻輕聲說。
孫宏揚聽了,將目光再次轉向福田峻。
“可我說什麼話,他都聽不見了。”
“他怎麼了?”孫宏揚問。
“再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被當地的義勇軍炸死了。”福田峻有點哽咽,用手擦掉已經留在臉上的淚痕,接著說:“我用盡了我所有學到的醫學知識,還是沒有把他救醒。”
“你恨中國人嗎?”
“不知道那叫不叫恨,我一直覺得中國人很讓人費解,為什麼對我們日本人總是痛下殺手。可是恨有什麼用?他再也不會醒來。我隻是個醫生,我的老師告訴過我,戰爭本來就是件殘酷的事,所以我沒有恨,因為我們都選擇了自己的職業,並且我們都會為了自己的職業付出所有。”
說完,福田峻將頭悶在胸前,半晌,沒有說一句話。
孫宏揚聽了他的傾訴,也是半晌沒有說話。
日軍司令部。
香月清司中將坐在辦公桌前,手拿電話,聽筒那邊是崗村院長的聲音:“報告司令官閣下,那個支那傷員恢複的很快,不出明天,您就可以前來提審了。”
“我知道了,希望院長不要放鬆對他的看押,千萬別出了什麼岔子。”香月清司凝重的表情,似乎慢慢的舒展開來。
放下電話之後,他叫來了站在穩外站崗的士兵。
士兵身背步槍,立正後,等待和司令的命令。
“馬上通知牟田大佐,讓他加派人手,一定對野戰醫院嚴加防範,以防支那特戰隊的偷襲,並且你要親自轉達牟田大佐,如果這次再出什麼差池,讓他就地剖腹!”
“是!司令官!”
士兵立正,轉身,出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