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針炙的治療效果不如湯藥靈藥,而是因為慕大夫跟飛狐穀的妖們一樣,溺愛著主人,不想讓主人受半點痛苦。
試想一下,這麼長的針紮進肉裏,哪得多痛啊!
哪怕是湯藥,慕大夫都會費煞心思,調製成糖水般甘甜可口。
於是,看到眼前這一排寒光閃閃的銀針,錦瑟竟然心裏有些不忍。
見錦瑟愣在那裏發呆,霧竹便催促:“將你主人身上的衣物襪履去掉,待我施針。”
“啊!”錦瑟應了一聲,回過神來,怯慌地走到雲河身邊。
看著全無意識的主人,錦瑟心裏難過地,主人,為了救你,對不起,得罪了!
錦瑟流著眼淚,手顫顫地去解雲河的衣服……
很快,一具寸縷無遮的玉軀就橫陳在霧竹麵前。
他就像一尊沉睡中的白玉雕,臉孔精致得舉世無雙,身軀每一道線條都是完美得精雕細琢,散發著一種令人難以拒絕的魅惑。
銀白的長發如絲綢般傾落,縈繞在玉雕的身軀兩側,絲絲縷縷都動人心弦。
若是定力不足之人,隻教一眼也會淪陷。
霧竹全程是麵無表情。
她是一位大夫,病人在她眼前並無男女之分。而且她已經活了悠長的歲月,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和人間疾苦。
她知道自己要保持著一種怎樣的心境,才對搶走眼前這個瀕危的侄最有利。
但見霧竹飛快地拿起銀針,手起針落,眨眼之間,已經在雲河身上各處要位連下數針!
整支近兩寸長的銀針幾乎全紮進去,隻剩下一個針頭。
霧竹嫻熟地捏轉著針頭進行針炙。
不久,雲河在昏迷中又連吐了幾口血。
這些血全都是淤黑色的!
枕頭、帷幕全都是斑斑的黑血,就像被一陣血雨澆淋過一般。
雲河的臉色看起來明顯比剛才更加蒼白,都變青了。
站在旁邊看著的錦瑟緊張心痛得直捏著拳頭。
嗚嗚,被紮了這麼多根針,又吐了這麼多血,主人他一定很痛啊!
主人現在隻是一個凡人,本來就虛弱,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內傷,那堪這樣吐血?
再這樣吐血下去,遲早會失血過多而死啊!
“霧竹前輩,主人他情況怎樣?為什麼看起來更嚴重了?”錦瑟哭著問。
霧竹沉著聲音道:“狸妖,你莫驚慌,我必須先用銀針將他的髒腑內的寒氣和血淤逼出來,否則即使他能熬過這一關,也將會落下一生病根。血越是發黑,越是明這淤血已經積滯在他髒腑內內的時間越長,危害越大……”
“原來是這樣。”錦瑟抹了抹眼淚。
雖然知道,把淤血吐出來,主人的傷勢才能好轉,但他又忍不住心痛主人,他恨不得替主人來承受這些痛苦。
所以錦瑟的眼淚剛抹完又嘩嘩地奪眶而來。
霧竹雖然背對著錦瑟,但是她是神仙,不用看也知道錦瑟在狂哭。
唉,她在心裏歎息,這狐狸的奴仆們,一個個都這麼愛哭的嗎?
此刻,她正在施展非常凶險的手術。
這針炙的療效雖然甚於湯石,但要求非常精準,稍有偏差,就會對被施針者造成非常大的傷害,輕易經脈閉阻,重則當場斃命。
施針者必須全神貫注,哪容有半分的走神?
見錦瑟一直在旁邊哭哭啼啼的,霧竹實在忍不住,便道:
“狸妖,你別哭了!我知道你心痛雲河,但他現在已經失去意識,無論吐多少血,被我紮多少針,他都全無知覺,也不會覺得痛。你再這樣哭下去,影響到我,我一不心紮偏了,雲河的命就涼了。”
“啊!”錦瑟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
隻因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看到雲河的病情如此凶猛,他因為太難過太慌張,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哭成這樣了。
錦瑟拚命把眼淚擦掉,一聲不哼地站在旁邊看著。
這會兒,他不敢再讓眼淚掉下來,生怕眼淚滴落的聲音也會影響到霧竹。
霧竹的額頭全都是冷汗,雲河的命就在她手裏,她不能有絲毫的差錯。
錦瑟不懂醫術,又很想幫忙,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站在旁邊,心翼翼地幫霧竹擦汗。
在銀針的驅動之下,雲河的特殊體質也迅速起作用,配合著霧竹的力量以極快的速度開始修複受損的髒腑。
有驚無險的是,手術的過程相當順利。
不知過了多久,霧竹才將這些銀針逐一收取起來。
“好了,他已經沒有大礙,以後每服食一些靈丹,調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你幫他梳洗整理一下,注意別再讓他受涼了。”霧竹用緩和的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