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陌低了頭,許久才說道:“你問的太多了。”陶瓷杯在他手上悠閑的轉著。從某個角度來說,遲陌長的的確與遲素素有些相似,不管是眼神還是神情。
沈非微微有些愣怔。坐在藤椅上,沒有說話。
強者之間的對決,不需要說太多,你都能感覺到隱隱的腥風血雨。沈非不問,並不代表不知道,既然他不能插手,那麼必須做好所有的收尾動作。
每個人都沒自己的位置和責任,他無法改變自己的身份,那麼隻能做該做的事情。
當你麵對絕對的強大時,所謂的自怨自艾不能解決任何事情。
遲陌走後,離心走了出來,躊躇道:“皇上,王爺那怎麼辦?”
他背靠在椅背內,離心不敢催促,此刻恐怕皇上比誰都要著急,他以身犯險來到翎羽國,誰會知道踩了個空,相反,那個人恐怕已經早就悄無聲息潛入了後啟國。
他雖然不清楚那個人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很急,急到已經等不到萬事俱備。唐葉消失,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那個人的身體已經在死亡,他需要唐葉的身體延續生命。
若是以前,恐怕他到死都不會認知到這樣一個事實。可,現在這一切,他了然於心,也多虧了遲素素他們。就像她說的那樣,人的內心是複雜的,彼此間的關係也必須靠由各自的利益權衡彼此的疏近。
他沒有任何理由辯駁,也找不到任何借口請求原諒。
輕舒了口氣,他握緊雙拳,這一刻,他從未如此的清醒:“不用擔心,靜觀其變,盡一切能力保寒王。”
他願意把一切賭注都壓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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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葉睜開雙眼,看的是一張圓潤潤的小臉,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他心裏咯噔一下,麵上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小家夥嘴巴一努:“討厭死了,又裝,明明心裏怕了,還變現的這麼鎮定幹什麼?!罪說你們這是表裏不一。”
唐葉不說話,小家夥圍著他轉了幾圈,屁顛屁顛走了。一個金黃色的小孩子,頭發眼睛都是金黃色的,是黃金一樣的顏色,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的出閃閃的光芒。
不用問,他也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轉過腦袋,四麵都是高聳的鏡子,這種鏡子不同於平時看到的銅鏡,照出來的人像很清晰,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隨著扭轉腦袋的動作四處張望。
手腳被鎖鏈綁著,身體下是一張寒冰一樣的床,身上不著寸縷,竟也不覺得有絲毫涼意。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近在耳邊,卻遲遲不見有人過來。漸漸的,這普通的腳步聲聽在耳裏便有點滲人了。
好在唐葉這人心性極為沉忍,皺著眉靜靜等待。
“你好。”來人的聲音極為熟悉,不,是熟悉的相當詫異。唐葉猛地轉過頭來——那個孩童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他麵前,斂去了平日裏的囂張乖戾陰沉,變的有禮謙遜。
小小的人兒穿著一件很奇怪的衣服,黑色外套,裏衣像是白色褻衣,卻又不像,裁剪的極為有棱有角,有點眼熟,應該是九幽穿過的類型。不過,九幽身材高大,即使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也能體會出一份味道來。
冉暮站在他麵前,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沉默如冰,反而添了一份善意。
他個子拔的很快,比剛來時足足竄了三指,麵色白潤,此刻一笑,月牙般的笑眼莫名讓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