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夜 覺醒·序曲(2)(2 / 2)

“好了,走吧,兒子…….”

夏焱愣了一下,跌坐回後座上。那是怎樣的眼神啊!夏焱從沒從溫柔的媽媽眼睛裏讀出這樣的眼神,透露出的,盡是一個六歲孩子讀不動的東西,但最簡單的是,那眼神讓小夏焱深深的,深深的恐懼。

車子開動了,媽媽狠命地一踩油門,車子像是瘋了一般飛奔起來。車窗大開著,媽媽長長的頭發向後毫無章法的亂舞。夏焱緊緊的抓住後座上的保險帶,聽著媽媽“哈哈哈”的瘋狂大笑,六神無主。

“媽媽……”小男孩的聲音淹沒在發動機和媽媽的狂笑聲裏。

車子旁若無人的狂飆,一路闖過了無數個紅燈,車子劇烈搖動著上了高架。天空中烏雲密布,夏焱的心中更是慘淡。

“媽媽,咱們回家吧……”小男孩的聲音顫抖,拉住媽媽的駕駛座。

“回家?回家?哈哈!傻兒子,我們沒家可以回了!你爸爸不要媽媽了,更不會要你了!”媽媽的笑聲抽搐,肩膀在發抖。夏焱抓住駕駛座的手滑了下來,他真想從這車上跳下去啊!可是,他還有媽媽!

“你爸爸根本不會要你了!哈哈!因為,你,你這個小怪物,你跟本不是他兒子!不是!不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媽媽拖長了聲音仰天長笑,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把刀子,戳著小男孩稚嫩的心靈。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突然閃出一輛車子,對方急忙轉動方向盤,天空中拉出一串長長的,刺耳的煞車聲。

“你爸爸,他跟本不愛你,他跟本不愛我!他心裏根本沒這個家!”媽媽像發瘋的病人,一邊病態的笑著,一邊輪開手臂轉著方向盤,兩輛車子擦身而過,但媽媽的車子由於掉轉過度,腳踩油門,車子義無反顧的向高速公路的石頭護欄上撞去!

“不要啊————————————”夏焱用胳膊擋住臉大聲尖叫。

“轟————————”車子毫無懸念的撞在了石欄上,發出了一個粉身碎骨的低吼,車子前額燃起了熊熊烈火,紅光立刻吞噬了整個前駕駛座。玻璃脆弱地碎裂,一塌糊塗地墜入車裏。隻聽媽媽一聲痛苦的尖叫。

奇跡般的是,夏焱狠狠的磕在駕駛座靠背上,竟然隻撞裂了頭上的舊傷。血,從額頭上隱隱留下。

“媽媽!”夏焱叫著,去尋找駕駛座上的媽媽。

“嗬嗬……”隻聽見烈火焚燒的聲音下麵,有碎玻璃聳動的聲音。

“媽媽?”夏焱驚喜的湊上去,突然一雙滿是鮮血一把抱住了自己!

“兒子啊!”媽媽瘋笑著,滿臉血紅,聲音如惡魔般顫抖,眼泡突出,眼眶深陷,臉拚命的拉長著,握住自己臉頰的雙手力氣越來越大,“我的兒子啊,跟媽媽走吧……媽媽舍不得你啊!你爸爸不要你了,不要你了……跟媽媽一起走吧,一起走吧……就算去地獄,你也跟著媽媽一起走吧!來呀!來呀!”媽媽撕心裂肺的喊著,手指甲深深的掐入夏焱的臉龐。

夏焱看著眼前猙獰的媽媽,全身戰栗得不能動彈。眼前的人,不是媽媽!對,早就不是媽媽了!對!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她連人都不是!

“放手啊——————————————”

夏焱扯開嗓子高聲尖叫,刹那間,一道紅光驟然而降,車子前頓時發生了更可怕的爆炸,整個車子陷入一片火海。那可怕的,骨瘦如柴的手仍然不死心的抓住夏焱的臉不放。

“快跟我來,好兒子,跟我來,快跟我來……”呻吟的聲音仍然接連不斷,恐怖的臉龐依然就在眼前!

“呀——————————————”又是一道紅光正劈在那可怖的臉上。一聲慘叫,抓著自己得手終於滑了下來,但還仍不死心的拽住夏焱的衣擺,留下一地血痕。

車子,終於不堪重負,展開了最後的爆炸。整個前車身在一片轟鳴下,夏焱的眼前,化為了灰燼,連同那隻死拽著自己不放的手一起……

天空中滑過一道裂痕似的閃電,雷聲轟鳴。天空落下了傾盆的淚,打濕一片狼藉,打濕留著血痕的小臉。

風雨裏,殘留的後半截車廂裏,坐著一個雙眼失神的小男孩,一動不動,凝視著一派殘局。

那一年,他,隻有六歲……